冻梨

作者: 青衫2021年01月28日生活随笔

和远在加拿大的弟弟通电话,不经意间弟弟说起了冻梨,隆冬季节,东北的冻梨太诱人了。说到冻梨的时候,弟弟的声音仿佛都变得天真起来,好像回到了小时候的美好时光。

冻梨是典型的东北特色,因为只有在寒冷天气里,梨才能冻透好吃。冻梨一般是用花盖梨、尖把梨、安梨冻成的,其他的品种口感不好。零下二十几度的时候,放在室外,三四天之后,硬邦邦的像铁蛋,砸到地上叮当响,而梨不会受丝毫的损伤。

做晚饭的时候,母亲早早就把冻梨拿进屋放在水里“缓”,就是解冻。这个过程不能急,不能用温水,让冷水漫过梨,慢慢地“缓”透。吃过了晚饭,一家人齐聚在一起,母亲把缓透的冻梨拿过来,这时每个冻梨都会被一圈冰包围着,冰又连在了一起。敲破冰拿出梨,软软的,咬上一口,立即有一股清凉透彻心扉,即使牙打颤,心哆嗦,甚至眼睛都会凉得眯上一会,也要吃。

我现在常常想,冻梨就像一个人,外表平凡却有一颗美好的心灵。冻梨看上去黑乎乎的,很丑,可是当你咬开表皮后,会发现它的肉质是洁白细腻的,有种出乎意料的美,急不可待地咬上一口后,肉肉的口感会让你对它更加刮目相看。

小时候性子急,往往等不到缓透再吃,急急地咬上一口带着冰碴的冻梨,门牙的印记会留在梨上,大人就笑我,真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遇到感冒发烧什么的,不用吃药打针,也不想吃什么美食,只要几个冻梨,病就好了大半。

现在也吃冻梨,偶尔而已,只当是调剂口味之物,也吃不出以前的味道了,一家人围在火炉旁,冰火两重天的感觉,不好找了。

有一年夏天,忽然想吃冻梨,于是买了梨放到冰箱里,足足冻了一星期,本以为可以了,可是等到咬上一口后,发现根本无法和寒冬里的冻梨相比。如今的东北,卖冻梨的商贩也不太多了,生活好了,各种水果多了去了,冻梨早已不是东北人严寒季节的“看家果”了。

我那十九岁的儿子,只当冻梨是“奢侈品”。我理解他,他们这一代是在蜜罐儿中长大的,如此“粗糙”的东西是入不了他们口的。可是它对我的意义不同,走过了许多路,经过了许多事,人生悄然发生着变化,唯有这冻梨,模样没变,味道没变,它是承载今朝与昨日的一根纽带,连着日子的这头和那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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