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口的风与雪

作者: 龙玉纯2021年04月10日人生随笔

寒流在北风的陪伴下如期而至。也许是久未听到如此大的风吼声的缘故,我昨夜做梦回到了曾经工作过的北京南口,那风中小镇留给我的点点记忆像风声一样迎面而来。

南口的风确实名不虚传。那时,我经常半夜在大风的呼啸声中醒来。尤其是在秋冬季节,北风每晚怒吼,我那八个小时的睡眠有时要被打断两三次。南口的风声很有特点,时而像火车的汽笛声,时而像高速公路上汽车飞驶而过的声音,时而像工厂里机床发出的噪声,时而像淘气的小孩有意制造出的怪叫声,更多的时候只能用鬼哭狼嚎来形容……

以前,我就听北京的朋友说过一段顺口溜:“南口的风,昌平的葱……”意思是南口以风大而闻名北京,昌平的大葱在京城首屈一指。当时还觉得他们似乎夸大其词,后来到南口工作才真正体会到南口为什么又叫首都的风口。一年四季,除了夏天有风的日子少一些外,秋冬春三季没风的日子确实不多,而且只要刮风便是啸声四起。

当时我有个比较幼稚的想法,这里有风的日子多而且风力也不小,为什么不在山坡上装几台风力发电机呢?在利用好风能的同时,让一排排公园里的风车一样漂亮的发电机与古老的长城互相呼应,那不又给北京增加了一处景观吗?后来有位专业人士对我说,这个想法倒是不错,可是代价似乎也大了点儿,也许将来有一天会实现这个梦想。

有风就有沙,这在北方已经是生活常识。南口风大沙尘也大,记得我曾在一篇文章中这样写道:南口的春天,沙尘总是不请自到的常客。从二月底三月初开始,乘着呼啸的北风来造访,一直要到草绿花红的五月才挥手向人们告别。在这段时间内,它总是每隔几天就显示一下它的威力与存在,高兴时像薄薄的黄纱巾飘荡在难见蓝色的天空,不高兴时脾气暴躁,漫天黄沙遮天蔽日……其实不仅仅是每年春天才有沙尘,秋天南口的沙尘也一样厉害。

南口并不盛产沙尘,每次天气预报上都说沙尘来自河北或者更远一点儿的某个地方,随着这几年植树、种草、防沙被各地重视,我坚信将来有一天沙尘弥漫的日子会成为久远的回忆。

风沙大的地方雨水少,南口也不例外。我没有查过南口一年的降雨量是多少,但可以肯定的是,它绝对没有我的家乡春季里一个月的降雨量多。在我家乡,春天里阴雨连绵十几天是常事。而在北京呢,记得某年夏天有一次断断续续下了一个星期雨,竟然被作为重大新闻上了各大报纸的头条。

南口三面环山,雾天却难得一见,要想看到宋朝葛长庚在《晓行遇雾》中所描写的“晓雾忽无还忽有,春山如近复如遥”的景色,要想看到梁元帝萧绎在《咏雾》中所记录的“晓雾晦阶前,垂珠带叶边”的细节,在南口似乎和在大漠深处看到海市蜃楼一样难。当然不是没有雾天,有一年我就碰到过一次,现在印象还特别深。那天我要到重庆出差,八达岭高速公路因大雾被关闭,单位送我去西客站的小车走在辅道上开着雾灯也是小心翼翼。那天的雾亦如古华在《爬满青藤的木屋》一文中所描述的:满山满谷乳白色的雾气,那样的深,那样的浓,像流动的浆液,能把人都浮起来似的……

从电视新闻上得知,前些天北京下了一场大雪。不知为什么,我在北京那几年,北京的雪下得都很小。听本地人讲,过去“燕山雪花大如席”,后来慢慢地变成了“地白风色寒,雪花大如手”。也许是老天怕我这个南方人感到失望,我到南口工作的第三年冬天下了一场大雪,那场雪可以说是鹅毛大雪,连连绵绵密密麻麻整整下了一个星期。那些天我们大院里男女老少轮着清扫院里院外马路上的积雪,边扫雪还边打雪仗,大家都有一种久违的快乐。最后雪越下越大、越堆越多,社区调来推土机和自卸车,不知推了多少个来回、运了多少车次,总算把院子里外那十几座我们堆起来的雪山送去了需要它们的地方。

一转眼离开北京已经十年有余,今日的南口小镇,风雪还是那么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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