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总是三月

作者: 刘望春2021年05月19日随笔美文

三月萢,又名刺萢、树莓。儿时的记忆里,每当看见刺萢树发出嫩芽时,小心儿便欢欣不已:春天来啦!

我们仿佛看见刺萢像红宝石般在绿叶间闪烁,猫耳朵、茶皮箩在茶树上冲我们招手,酸筒杆水嫩水嫩地立在溪畔照镜子,肥肥胖胖的竹笋悄悄地拱开黄泥地……

清明前后,是刺萢成熟的时节。漫山遍野,一颗颗红艳艳的小果点缀在碧绿的嫩叶间,让人垂涎欲滴。

“黑皮,摘萢去!”“黑皮,吃猫耳朵不?”“黑皮,我们去挖黄麻笋好不?”又到刺萢成熟的季节,耳边蓦地响起遥远的童音。那个叫我“黑皮”的小男孩去了哪里?那样动听的声音,那样甜蜜的笑容,那样诚挚的眼神。

重逢已过三十年。前年清明,他开着车给外公、外婆扫墓。车子经过我家门前,他带着老爹、娘子一前一后走进堂屋。“你好!”他双手插在裤袋里冲我点了一下头,微卷的发,黝黑的脸,我本能地回应了一句“你好!”

若非我的母亲介绍,我们谁也无法认出谁。

家里没有水果,厨房里只有刚摘的刺萢,我赶紧用白瓷碗盛了一碗,然后泡了三碗绿得透心的茶。“刺萢真好吃!在哪摘的?”他笑着问。我想像小时候那样顽皮地一昂头“老地方!”但话到嘴边转了方向。客人走后,收拾茶碗,只见父子俩的都已见底,唯独娘子的滴水未动。娘子在车上问:“那个女子是谁?”“儿时的玩伴。”他淡淡地回答。他的老爹马上接着说:“是的,小时候一起玩过的。”

“妹妹,刺萢好吃!可惜终究有些酸。”说这话时,正是今年清明前后的一个清晨,他带着自己患了癌症的母亲徜徉在刺萢夹生的村道上。他的母亲,那个和我母亲一块儿长大以闺蜜相称然后远嫁他乡的妇人,那个一直想让我给做她媳妇却阴差阳错从未谋面的妇人,那个给我电话声音都激动得发颤的妇人。

如果可以,我要亲手做一瓶刺萢酱送给她。这种山野间的小果含有大量的鞣花酸,对于一个罹患癌症且有高血压的老人来说,似乎再没有哪种水果比刺萢更适合了。

我特地请假回了一趟老家,采了满满一大盆刺萢,用凉开水洗净,晾干,去掉蒂部小叶,然后把它们捣成暗红的果酱,再加入这个季节的槐花蜜细细搅拌均匀,用玻璃坛子密封存放在冰箱里。

“五一”过后,老人要在长沙做手术,这瓶刺萢酱就算我的见面礼吧。我仿佛看见一双忧伤的期盼的眼,一张苍老的绽放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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