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味儿渐淡福愈浓

2021年06月07日心情随笔

正值春节,远在他乡的我情不自禁地翻出那首“忆江南”小令来暗自吟咏:“思故里,岁末正隆冬。掠树西风声肖虎,围村雪岭玉雕龙。户户对联红。”似乎闻到了那寒风与冰雪中浓浓的年味,红红火火的年景就在眼前。

回想“花甲”岁月里年复一年的春节,我从乡村偏僻小屯迁到了城郊,从城郊进了县城,从县城进了省城都市,年味儿真有随着时间和空间的延伸而梯度递减的感觉。

小时候,我是多么的盼望过年,因为过年可以穿上新衣服,换上新棉鞋;可以吃黏豆包,吃饺子,吃大米饭;可以进城赶集,买一串儿鲜红的糖葫芦;母亲会给我们炒一锅自产的瓜子儿,父亲会从集上给我们背回一筐冻梨。更让我们开心的是,过年时父母还能够和我们兄弟姐妹们一起打扑克,或者在温暖明亮铺了新席的炕上欻“嘎啦哈”,给我们带来阵阵欢笑。那些好穿的,好吃的,好玩的,还有父母和我们融在一起的那些快乐,都是我们平时不能得到或难以得到的。所以,承载着这些的年味儿是那样的浓烈,那样的让我们迫不及待地盼年。

对年的盼望,随着严冬的加深一天天愈加强烈。进了腊月,母亲便成了我们倒数除夕的计时器。“还有几天过年啊?”从三五天一问,到一两天一问,再到天天问,急切的期盼之情明显地表现出来。母亲从我们咿呀学语时教过的那首儿歌,也常常从我们嘴里哼出来:“小孩儿小孩儿你别哭,过了腊八就杀猪;小孩儿小孩儿你别馋,杀了肥猪就过年。”离过年还有一个月时间时,我们就会特别“显勤”:抢着帮母亲往猪圈里送一盆改善了的猪食,看着那本不很肥的猪很快地变成“肥猪”;看着母亲把精心缝制或买回来的新衣整齐地叠好收藏起来,把我们试过的手工“棉花包儿”鞋包起来留着过年穿;看父亲凭证购回的那些多过平常的供应品,敏锐地注意到装豆油的玻璃瓶比平常满得多……特别是淘黏米,是我们孩子最有机会参与也最积极参与的事。开始是靠石碾子石磨加工,因为要排号,父母又要事先淘米,所以半夜里叫我们起来去碾房“占碾子”,冻得全身哆嗦,心里还是非常乐意。后来生产队有了机器加工米坊,我们也愿意去做些帮大人撑口袋之类的事,为的是亲眼看那黏米一会儿工夫就变成细腻的粉末。

直到腊八前后最寒冷的那几天,母亲把一锅锅黏豆包冻好。我们吃着这或冻着或烤得微焦的零食,等挨到小年,就迈进了年的“门槛儿”。这时,我们最喜欢的鞭炮就能够拿到手了,可以零星地让“小鞭儿”响上几声,距离正式的年那一天的脚步似乎也快起来了。终于到了“户户对联红”的除夕上午,那些好穿的、好吃的、好玩的,一下子集中到我们的眼前,解了穿上的窘,解了嘴里的馋,解了心中的忧,于是,年味儿就在这几天井喷式地暴发出来,在我们的心灵里留下了难以泯灭的烙印。

而今,这“年”也自然是见面聊天的话题:家人又能团圆了吧?给您拜年啦……在这热情的问候之外,对于置办年事的答问却十分轻描淡写:有啥好办的?还不是和平常一样?于是关于“年味儿”的议论往往会得出一致结论:感觉年味儿越来越淡了。

然而,如今这淡淡的年味儿又怎能和往昔同日而语呢?当你打开衣柜的时候,当你把电子玩具送到孩子手上的时候,当你把一堆零食堆满茶几的时候,当你在手机上收发一串串祝福的时候,当你打算在饭店预订一桌年夜饭的时候,当你上网查看出游攻略的时候……每当这许许多多的“时候”,你会不会感慨你几乎每天都在过着过去的年呢?365天浓浓的幸福,怎能不把那只有几天的旧年味儿冲得淡淡的呢?

每到过年,老母亲常有她独到的说法儿:“还是这时候好啊,真像小时候听讲‘瞎话儿’一样,要啥有啥。八十多岁不白活呀,福气可是大了去啦!”老母亲的感慨让我们嗅到了今非昔比的幸福年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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