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冬天不寒冷

作者: 廖洪玉2021年10月26日短篇小说

周末一大早,文文想去超市买两件冬装,送给那个一直让她牵肠挂肚的男人。

寒流来了,街上的行人都穿上了厚厚的冬装。冷风吹在脸上,木木生疼。

文文有一个无法解开的心结。

这心结,让文文日夜不安,上班时,想到这个结;下班后,想到这个结;甚至半夜从梦中醒来,首先想到的也是这个结。

文文的心里被一个收破烂的男人占据了,这个男人她其实并不认识,她今天下决心要为这个男人买两件冬装,她牵挂着这个男人,总想为他做一点事,可她还不知道这男人在哪里呢。她相信她能找到这个叫七根的男人。

在这片小区,那个男人总是踩着一辆旧三轮车穿街过巷,叫喊“收烂铜烂铁废报纸”。那天晚上,文文正在家里吃饭,大门被敲响了,开门一看,发现是早上收了她一堆旧报纸旧书刊的男人。

夜幕下的男人哼哧哼哧地说:“你那些旧书报,你的钱……”

文文警惕地说:“怎么?你多给我钱了?四毛钱一斤,一共七十六斤,你给了我三十块四毛,一分不多也不少。”

男人说:“不,不,不是这样意思,我是说……”

文文说:“你是说那些旧书报没有那么重?”

男人说:“都不是,我是说,你的钱夹在那些旧书里,我整理时看到的,用个信封装着,有六千块呢。”

文文一下惊呆了,她完全想不起什么时候把钱夹在旧书里了,她说:“真的?”

男人说:“真的,信封还有名字。”

文文接过装钱的信封一看,发现上面有她病故亡夫的名字,才明白原来是亡夫生前留下的钱。文文激动地望着一身疲惫的男人,一时说不出话来。随即,她从接过的信封里抽出几张红色的钱,递向男人,可他怎么也不肯接。文文又叫他吃了饭再走,他也不愿意。最后文文只好说:“你等等,我一会就出来。”只是等文文提了一大塑料袋香肠、腊肉、火腿等等出来时,已不见了男人的身影。后来一段时间,文文从别的收破烂佬口中才知道这男人叫七根。

于是,寻找七根便成了文文心里的一个结。

“福万家”超市里,很多顾客都在成衣行选购冬衣。文文忽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近一看,是七根,七根正在挑选冬装,真的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只见七根在货架前对两件加厚夹克衫又看又摸,想离去却又迈不开脚步,一脸焦灼。

“七根大哥。”文文走近叫了一声。

七根惊讶地朝文文看着,说:“是你啊?你也来买衣服吗?”

文文说“是呀,七根大哥,好久不见你了。”

七根说:“忙去了,今天有点空,想来买两件冬装。”

文文说:“是给孩子买的吧?”

七根说:“是的,只是太贵了,我想先买一件,下次再买一件。”

文文从货架上取下两件冬装就往收银台走去,一边说“天冷啊,不要再等下次了,算我送你孩子的吧。”

七根想上去拦住文文,但拦不住。

两人走出了超市,七根准备回家前,文文问他:“七根大哥,最近你怎么不到我家来收破烂?忙什么去了?”

七根说:“最近我报名参加社区的义工组织,负责把市民捐赠的物品送到乡下的学校去。”

文文又问:“那你的孩子过得好吗?他们多少岁了?”

七根说:“我也不知道孩子多少岁。”

文文一听,惊讶不已,说:“你的孩子你也不知道多少岁吗?”

七根说:“不是我的孩子,人家的。”

文文说:“这冬装……”

七根说:“前两天我看到民办学校的两个学生穿得单薄,天气又冷,我就想买两件冬装给他们穿。”

文文说:“七根大哥,你真好。”

七根说:“你也好,我会告诉孩子们,这衣服是一个叫文文的好人给他们买的。”

当文文望着七根在暖暖的阳光下走远时,她觉得心里的结一下子解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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