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龙头

作者: 储福金2022年01月06日心情随笔

广东江门的良溪村是保护较为完好的古村落,也保留着较完整的民俗。

宝龙头,指的是大门外右边一块长方的平台,比一般的窗台要宽大,村民用它来晒物,也用它来搁交易品。

宝龙头虽不起眼,却有着好听的名字,平常人家重实在,图吉祥。

良溪村古称蓢底,意即一个长满蓢草的山坳。村前一条长长的溪流,有水龙兴。在村口的土地庙前的水泥柱上,正贴着一张罗姓村民的告示,题为“揭龙口”,说的是几天后某时某刻将拆祖屋。

拆祖屋与揭龙口又有什么关系呢?原来,村里的民俗所称,旧屋脊上会有龙潜伏,此龙乃恶龙,一旦旧屋揭了脊,它便会往别人家钻。所以,揭龙口之前,村上人家会关紧大门,门口放一盆水,悬一把镰刀,加一把扫帚。恶龙会在水中显影,而镰刀会割之,扫帚会扫之。

良溪古村已有近千年历史,村民基本为罗姓人氏,千年的流传,不但有古民俗、古传说,也遗古寺庙、古祠堂、古墓与古民居。单一座建于三百多年前的罗氏大宗祠,便有船形屋脊,青瓦盖顶,还有十分精美传神的木雕、砖雕、石雕。不管是有形的还是无形的,处处点点融着历史与文化,这平民的历史与文化,也许有粗俗的一面,却又充满着想象与本真,想象让人有创造力,而本真让人不失淳朴。

就拿“揭龙口”来说,拆那数十年的旧屋,总会有腐尘朽灰飘散,身子弱者呼吸到了,当然会生病。关上门,再运用一下清水与扫帚,自然是有道理的。

村里有一座贞节牌坊,此牌坊不像别处的牌坊高石宽拱,显只求名彰而不事张扬,偏偏这座牌坊在村街上是看不到的,原来这牌坊被一道高门墙贴近挡着了,这外在的高门墙并非后来为保护牌坊而砌,还是那个旧年代之物。这里面就有个流传许久的故事了。说这牌坊,既是贞节牌坊,一定经皇上御赐,这座筑于乾隆元年的贞节牌坊,原是雍正当政最后一年所赐,表彰的是罗家的一位吴氏女子,此女子在丈夫去世后,扶养子女成长,并有儿子中考当官,官位不小。当官的儿子为母亲求贞节牌坊,既孝且荣。只是传说牌坊立后,孙子辈上一连有几个染病遭不幸的,算来是上辈太荣耀了,反折了孙辈的福寿,实在是福兮祸所伏,但御赐的牌坊自然是拆不得了,只能砌一道墙拦住,以免那荣耀损了后辈。

世上的牌坊也见过不少了,砸毁断损了也有,但被另一道墙遮蔽了的,也许是天下独一无二的了。

穿过村中的石板路,来到村后的小高坡上,那里有一个神龛,里面有塑像,龛前有香台,本还以为供的是哪路神仙,原来祭的是旧时的一位神医,良溪村民因祖上受神医恩惠,代代祭拜神医,上新年头炷香时,祭品排满几米的石条凳,一个个轮着上香上供。

站神龛前的高地上,看良溪村的全景,明显的,内一圈的房屋旧了,眼前坡下的一座房屋,一整片屋顶瓦塌梁露了,便知那是一所空巢。如今乡村里,年轻人少了,都外出找生活,良溪村人家外出的更多,江门是侨乡,龙腾千里,良溪村侨民散落在世界各国。月是故乡明,常现游子梦。清明节前,不管远近,不管海内海外,都会回来祭祖,为光大门楣,便砌房造楼,村子外一圈多是新砌的楼房,新楼房土洋结合,有西式外墙,有中式画龙。

古村今貌,生活的画面有声有色地展开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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