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坚强

作者: 葛继红2022年01月08日情感日志

又见合欢花开,想起去年曾两次去阜南县新村镇看望一棵老树的经历。

一位朋友告诉我,在阜南县新村镇老崔集粮站旁边,有一棵历经磨难的百年合欢树。一向对树情有独钟的我,决定抽个时间去看看它。

3月的一天,我和几位朋友驱车去新村镇老崔集,想一睹老树的风采。

午后的阳光,暖融融的。天也蓝得纯净,蓝得高远,蓝得不见一丝云。初春的田野,满铺一层新绿,那是刚开始拔节的麦苗。夭夭桃花,如烟似霞,四面弥散开去,朵朵清纯可人,小女儿似的。田野里袅娜的柳,拢一缕浅绿的薄烟揣着。“春雨如酒柳如烟”,我觉得,再也没有一个字,比“烟”更能配得上一棵春柳了。一棵柳最美的年华,最有魅力的时刻,当是早春三月。

汽车行驶了一个多小时,来到崔集老街。我们在一位老人的指引下,来到老树旁。

这哪里是树,简直就是一根枯死的木头!从没见过如此惨烈的树——大半个树身,内核木质已完全消失,只有薄薄的半边树皮与上部分相连。整个树身弯曲成一张弓,树梢部分几乎挨着地面,几根稀疏的枝条弯曲着伸向天空,似乎轻轻一碰,整个树身就会倒下去。尽管已是初春时节,树上不见一片叶,不见一个芽。

据老人介绍,这棵合欢树有一百多年了,树旁原是一条乡村土路。他小时候,这棵树是高大挺立的。土路通往县城,来来往往的车辆,免不了会碰撞到树。一次一次的碰撞,日久天长,造成树干内近两米的严重中空朽腐。最猛烈的一次撞击是二十多年前。一个喝醉酒的男人,开着手扶拖拉机,直接撞到树上,导致树身几乎折断,仅有半边树皮支撑着倾向一侧的老树。前几年,一位村民在树边养鸡,就把鸡棚搭建在快要倾倒的树身上。树下面污水横流,老树奄奄一息。去年,县里研究文史的范立功老师偶然间发现了这棵树,才呼吁当地政府加强保护。

我们去的时候,树旁边的鸡棚已经拆掉,围着树身,砌了一米高的水泥台子。树的前半部分,用几根钢管支撑着。站在树边,我为这棵历经沧桑的树感到庆幸。多年的磨难,它终于等来了懂它的人,关爱它的人。

回来后,残树弓曲的影子一直在眼前浮现,暮春时节,它该是怎样的容颜。5月底,我再次去新村拜访这棵古树。

还没走到树前,一缕清香就沁沁地送过来。在温煦的阳光下,它绿叶婆娑,顶一树粉红的花。红花绿叶,美艳惊心,显出异乎寻常的存在感。弓形的树身上,一团一团的粉红,在枝头荡漾,远看像浮着一层轻雾,粉红色的轻雾。不像花,花非花;像雾,雾又非雾。是红绡帐的绡,是洞房花烛夜的烛。红的妖娆,不遮不盖,像春日眉心上一抹胭脂,明艳、疏朗。

合欢没有花瓣,只有一根一根的花丝从花蒂中抽出。绒状的花序组成薄薄的一片扇形的花,带有彩虹的仙气,仿佛仙女下落人间按落的一片云。唐代诗人李欣的“开花复卷叶,艳眼又精心”是对合欢花极好的描述。

老树静静横卧在路边,别的树木该有的生机,它都有;别的树木没有的韵致,它也有。它青葱依旧,枝残色香。我拿出手机,对着弓形的树身,对着粉色的绒花,拍了几张照片,想把它永远留存于记忆中。

立于树旁,似乎感觉有远古的音符自广袤的时空传来。眼前这棵老树,没有因为身残而放弃绽放,即使命运多舛,它依然给人们献上一树嫣红。

残树无名,我给它取名“树坚强”。希望它能一直坚强下去,一直平安活下去,天长日久,活出一份属于自己的精彩,一份属于自己的气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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