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潭瀑布

作者: 简媛2021年07月04日游记散文

二十岁那年,我去过黄果树瀑布,站在瀑布腹洞时,一股无法诉说的力量催促我去感受激流的魅力,我甚至产生过随着瀑布纵身下跳的冲动。我知道,那时的冲动与青春躁动有关。

而此刻,我站在飞潭瀑布前,内心如此安静,仿佛城市浇灌在我身上的浮躁与喧嚣都在此刻消失,人生道路上遭遇的重重伤痛也在此刻烟消云散。涤荡,从灵魂深处开始,直抵至我的指尖、发尖,扫尘般一一拂去。

不知从何时起,我慢慢失去了好奇心,这是一种让我害怕,甚至惶恐的心态。仿佛青春一夜之间弃我而去,又或是某些与青春相关联的憧憬都不再属于我了。

我是在一个雨天去的张家界飞潭瀑布,路有些湿滑,空气却是出奇的新鲜,人也因此变得清爽起来,仿佛身子沉浸在这样的天然氧吧里得到了彻底的洗涤。

我并不刻意为寻它而来,可美却自然而真实地立在我眼前。

现在不是枯水季节吗?为什么飞潭瀑布的气势那么磅礴。却又如此静谧,它如隐居在此的高人,虽然身怀绝技,却不需与人喋喋不休地介绍自己。来人看到它时的惊喜才是给它的最高嘉奖,或是它不动声色就把来人的魂魄吸纳在此。

看着瀑布,如同在美术馆里看一幅伟大的作品,我不敢大声喊叫。其实,我大可不必这么小心,因为我的声音会迅速被它一泻千里的气势吞没。可我依旧虔诚得如同信徒,甚至屏住呼吸,我静静地看着它,也想坐在它身旁,甚至缩在它的怀抱里。这是一种初见便懂得的珍惜。

除了瀑布,两边那高高的山岩也吸引了我。岩石大而坚硬,像是守护这股清流的铜墙铁臂。水的柔情与岩石的坚硬,在此处,在此刻,如此契合。我想,瀑布两肩若是泥,水就会变得面目可憎,它像失了心的人,持难以阻挡的力量,摧毁泥肩,甚至一切它可以抵达的边界。自然,最终也毁了瀑布。

沿着小径,继续往下走,途中我看见挂满小铃铛的椿树,身上爬满眼睛的枫树。二月开花的野樱桃,我想象那时的它们,漫山遍野俏山头。还有八月瓜、榔树、檀树。浑身长满锥刺的刺枹蔸(俗名猴不爬)、青皮树。五倍子树,可做中药,也可用作染料……这些不确定的遇见,让我的寻访多了些让人回味的意味。这里的一物一景都让人心生欢喜,又自觉耳际琴音缭绕,所有入眼的新鲜让我的心灵鲜活,这种奇妙的感觉令人顿觉自己身处世外桃源。

走到瀑布的根处,走近一池碧波,此刻,心中生出痴念——若是能化成一条鱼,以此为家,那该有多好。我俯下身子,掬起一捧水送进嘴里,沁透心尖的甘甜。相似的滋味我在喝茅岩莓茶时也有过,这里的水养育这里的茶,才生成这份独特的甘甜。

连接瀑布的河,像是如获至宝,心怀喜悦,向沅江游去。

这等喜悦,我自然懂得。如同伯牙之遇钟子期。内心真正的懂得,兴许就在最初的对视,或是一次心灵相通的交谈,或是对某个决定的肯定,心与心就交融,直至成为永恒的获得。

此刻的遇见,无须言语。它飞流而下的气势,它静默如山的姿态,我都懂得,也都欢喜。

这里的大山赋予水独特的灵气,而水汇聚成清流悬在空中呈现给来自五湖四海的朋友。这般诚挚的欢迎,我在沅古坪镇的拦门酒里品尝到了,村民排成长队在村口迎接我们,鼓掌的女人站在屋檐下,乐器队站在风雨里,司仪高声招呼,倒酒;在这里的山歌里闻出了;在那个击鼓的七旬老人身上看到了——他挥舞双手,不时发出欢叫,整个身子在舞蹈,俨然一只正在兴头的老猴。他无所顾忌,尽情表现,这时的欢腾只为表达对远方客人的欢迎。

如果说来时我犹如一个懵懂的少年,对这一无所知。而走时,飞潭瀑布已经走进了我心里,那一挂清流从此悬挂在心头深处。而我对朋友说,来年的夏日一定要再来这里。但愿那时,我能变成一条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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