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榆树

作者: 张成刚2021年08月21日散文随笔

春节回老家过年,年初一最重要的事就是给本家的老人拜年了。前些年,应该是十几或二十几年前吧,给老人拜年是要行跪拜大礼的,也就是磕头。家里的爷爷奶奶都会早早地在客厅里铺好席子或者毯子,以防弄脏了晚辈们的新衣裳。这些年的拜年仅仅成了一种仪式,已经不再磕头了,用老人们的话说就是,只要来了就是磕头了。但是作为晚辈一定要到,但凡有哪个晚辈初一没有去拜年,老人们心里会记一年的,明年去的时候他一定会拉着你的手问你,去年怎么没有来啊?会让你有一种愧不可言的感觉。所以,如果有事不能赶在初一去拜年,那是一定要请自己的父母或是叔叔大爷向老人说清楚的。  今年的春节照例要赶回去拜年,途中遇到了小学的老师,去年老师写了篇关于村里的文章,经过推荐入选了临淄区政协编纂的《记住乡愁》文集,同时在区委的《临淄信息》的《临淄记忆》栏目发表。曾经惹起了我浓浓的乡思。

按照辈分,我应该喊老师为叔叔,聊天的时候,身边的一棵古榆树引起了我们的注意,老师告诉我,村子里好多老树,古树代表着村庄的历史,见证着村庄的沧桑,需要保护起来。说话的同时,我随手拍了几张照片发到了朋友圈,没想到竟然在圈里引起了共鸣。这可能就是我们共同的怀旧情结吧!实际上,像这样的古榆树在我们村还有很多,几乎家家户户都有几棵。因为像榆树、槐树、梧桐树、枣树等是我们本地的看家树种。

从辞海上知道,榆树乃榆科,落叶乔木,小枝细,灰色或灰白色。早春叶先开花,翅果不久成熟。产于我国长江流域以至东北、内蒙古、新疆等平原地区。喜光,深根性,耐干冷,生长快。木材纹理直,结构稍粗,可供建筑,亦可制家具、车辆、农具等用。嫩叶嫩果可食,树皮纤维可代麻用,根皮可制糊料,叶煎汁可杀虫,为平原地区重要造林树种及绿化树种。可以说,榆树全身是宝,因此深受父老乡亲们的喜爱。榆钱,榆荚。《本草纲目·木部二》:“榆未生叶时,枝条间先生榆荚,形状似钱而小,色白成串,俗呼榆钱。”欧阳修《和较艺书事》诗:“杯盘饧粥春风冷,池馆榆钱夜雨新。”春天,最先吃到的乡村美食就是用榆钱做的菜团子,用白面粉和着榆钱做成菜团蒸。现在想来倒不是榆钱菜团有多好吃,而是和着榆钱里的白面好吃。榆钱吃完了再吃榆叶,榆叶最好的吃法当然是做成菜豆腐,我们老家叫渣豆腐,把渣豆腐卷到煎饼里,再放上几根香椿芽咸菜,味道那叫一个地道,或者将煎饼泡进渣豆腐里,就是我们那里所谓的泡煎饼了,要是能有葱花炒的咸菜就着就更好吃了。直到现在,这两种吃法还都是我们这一代人百吃不厌的。

就是榆树皮也可以碾成粉做糊糊吃。在上世纪六十年代前后,全国经历了最困难的时期,各地时有饿死人的事情发生,但是家中只要有几棵榆树,就会保全家人不会因饥饿而死。听爷爷讲,那几年,多亏了家里有几棵大榆树,才保住了父亲他们兄妹六人的性命。大姑曾告诉我,那时候,榆钱榆叶要留着给老爷爷和老姑姑吃,而父亲和几个叔叔只能吃榆树皮糊糊充饥,据说,由于榆树皮的纤维很粗,那时候只能用碾(也称碾子,一种粮食加工装置。由碾台、碾槽、碾磙、碾架等组成。用于碾去稻壳、碾粉及精米等)碾压榆树皮,得到的榆树皮粉就更是粗糙了,做出来的吃食真是难以下咽,但即使再难下咽,也比饿肚子强很多了。

记得老家有棵很大的老榆树,树干需三个大人才能合抱过来,就是这棵老榆树救了我们一大家子人的命。老爷爷,我的曾祖父,非常感念榆树的恩德,多少次念叨,只要有棵榆树,就能挺过饥荒的。因此在父亲叔叔们分家的时候还专门留了棵榆树给了我,我们这个家族里的重长孙。多年后,每到春天,母亲都会捎些榆钱给我,并且会特别说明是我的那棵榆树上结的。那年,村里通街修路,我那棵榆树因为正在规划的大道中间而被伐掉了,为此村里好像还给了一定的补偿,具体补的啥已经记不起来了。 

榆树的树干还是做家具的上好木材。爷爷说,多亏了老家里的那棵大榆树,父亲兄弟四人,还有两个姑姑,结婚时的家具都是取材于那棵老榆树,它让兄妹几人都风风光光地成了家。近几年来,家具市场又兴起了老榆木家具,一时间风靡了整个家居市场,不是跟风,我这个本身就有浓重怀旧情结的人,更缘于对榆树的那份深厚的特殊情感,再搬家时,家里的床和地板我都选了榆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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