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南古村记

街巷

本想一直走到北宋
却在明和清之间止步
彷徨 你们的迷失
等于一个朝代的迷失
一场多年前的细雨
将你们重新淋湿
一条青石板路
被你们进一步磨损

那些凹凸不平的年代
被三县交界的驿道串起
在此之前
你对这些隐居
浙南山区的村落一无所知
对帮助村落藏匿千年的岁月
无能为力

总有一条街巷
通往村头的山坡
零星的油菜正从
那面山坡挣脱 金黄的花朵
正沿着你的脚步
从灿烂中挣脱
而你还在黄昏的格局里
与每一条街巷纵横交错

在一条小狗的身后
他用手中的相机
逼着河水与时光一起倒流
穿过这条街巷
你就是他最近的村庄
或者最远的天涯

水系

总有无边无际的水
分布在村庄的
天空 地下和心里
总有一株大树
被村庄安排在路口
将水唤进一口池塘
或者一条河流

来到俞源你才知道
水系对于村庄
有多么重要和更重要
水在这里轮回
与村庄及居民互为因果
如果你不阻止
从檐头滴了千年的一滴水
不会有停下的念头

你们来了 河水
有一个时辰的迟疑
半个时辰的缓慢
站在东西两岸
你的目光随游鱼沉浮
他在模仿长满苔癣的石拱桥
从怀里掏出另一条河流

民居

以八卦 船型 星宿的形状
在风水里布局 它们
叫诸葛叫芝堰叫界首
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 你们来与不来
对于村庄或者民居
没有什么区别

但你们还是来了
老屋里装满风俗 仪式
和不同年代的灯火
沉默寡言的大门
把想说的话都写进对联
风雨已从房梁剥落
祠堂里忙碌的工匠
将你们的目光修旧如旧

墙角的竹椅上
光线在一点点接近倾圮
暮色使天井
又矮了几分
越接近昔日的繁华
越仿佛进入一场埋伏
直至你们离开村庄
都未从一座民居里
抽身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