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庄里的花朵

狗尾巴草摇摇晃晃。在狂吠中
传来一个咬牙切齿的消息——
一朵花谢了

一个村庄座南朝北，十字的
河面像一个外国的十字架
注定的花圃，三四个家族

花朵以姓氏的名义相亲相爱。
以传统的道德，睦邻相处
飞来的蜜蜂，相濡以沫

鲜花盛开之时，天空唱着嘹亮的
高音。一声声雄鸡打鸣
妇女们捣衣于河岸的台阶

阳光这时特别好。明亮的弦光
映照一座座白色的房屋
流畅的丝竹描写喜雀的表情

花朵的声音由轻到响，又由高到低
暴雨来了。这是一种征兆
只是粗心的篱笆在沉睡

进出于屋檐的燕子必然慌乱
会飞的花朵感受到了宿命。
风来的时候，树林无处躲藏

——咦，月亮下的花朵
或许凄美。荻花的陪衬直刺
心窝，隐痛在树的枝桠间反复

村庄中的孩子没有了童音。
离开的水牛，以鼓满的脾气
泅于水底。田地上的荒草飘舞

——花的诞生何其辉煌
相依相伴，俚语的亲切仍然远去
追风的少年在下午落泪

曾经信誓旦旦的爱情从河湾挣脱
祠堂的神情黯然。陈旧的
故事已经难以打动时间的良心

这些花，紫色的，红色的，黄色的
一朵朵谢落——它们总是一拖再拖。
地面上的药渣残存着没有结局的记忆

村庄消逝之时，一个白色的墓群
扩建——这儿没有说话的声音。
白天，花的灵魂都在坟墓中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