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父亲最伤感的散文

2023年03月14日优秀文章

忆父亲最伤感的散文(必读10篇)

忆父亲

文/吴建珍

外面细雨蒙蒙,像极了我此刻的心情。喉咙哽咽,悲从心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直往下蹿。女儿不相信一向健康硬朗、清秀挺拔的您会狠心地抛下我们,就这样离去。

4月9日那一天,哥忽然打来电话,说您早上在家起床后摔倒了,呼您喊您,却始终听不到您的应答。我急急忙忙赶往医院,您的右半身几近麻木,医生说您“脑梗塞”。握着您因为时不时要乱抓乱舞而被牵制住的左手,女儿一阵心酸,止不住的泪水夺眶而出。

为保存您的体力,只得拿掉氧气管,以氨基酸、脂肪乳来调节您的机能,以牛奶、八宝粥来帮助您进食,可我们喂什么您就吐什么,您是铁下心来想离去了。您是怕加重儿女们的负担,怕耽误了儿女们的工作。在我和您说话时,您睁开眼睛看着我的一刹那,那瞳孔中散发的是一种小孩傍着大人般的安静,还夹带着一丝求助。一想起这眼光,我就一阵锥心的痛。您素来倔强,为什么就不能坚持着跨过这道坎呢?我们不定时地按摩您那已失去知觉的右手和右腿,就是希望您的肌肉不致萎缩,期望您能有所感应。

15日,您的病情毫无起色,身体越来越虚弱。16日,办理了出院,配了点滴,带您回了家。到了家,您心里踏实了。我知道,这便是您要离开的前兆。4月18日,在您弥留的第10天,您终于撒开双手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您曾经是生产队长兼队里的拖拉机手,一心为公,早出晚归,为大家伙出谋划策、分忧解难,把个旧拖拉机保养得油光铮亮,像新的一样。后来分田到户了,大家都在自个儿的责任田里忙乎,就您扔了自家的活,整天帮别人家耕田打水,有求必应,为此母亲不知埋怨了您多少回。一直以为您善良软弱地不可救药,长大些才明白:面对困难和压力,有时候适当的忍耐和退让是必须的。您与世无争,87岁高龄的您还那么清秀飘逸,精神矍铄,把自己打理得干干净净。您爱捞鱼摸虾,织得一手好网。也许是小时候吃多了您捕的鱼,您捉的蟹,兄妹几人个个都出落得水灵灵,全家出门常会引来一片啧啧声。

忘不了啊,每当下雨天,您总是穿着雨衣,撑起渔网,在小河边一坐就是一天。收网回家,那活蹦乱跳的鱼虾常会惊了我们的眼,解了我们的馋。虽然这其中很多大一点的鱼都是要拿到集市上卖掉以补贴家用的。

太多太多的思念,纷杂在眼前。风卷尘沙,湿气笼罩,那月那日那一刻早已定格成了永远。您以一个男人的坚强刚毅走完了您的人生。女儿只恨自己回天无力,不能挽救您的生命,惟愿我亲爱的父亲,一路走好!

忆父亲

文/冯殿礼

二○○一年十一月十日是我终生难忘的日子。那天凌晨五点多钟,我被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电话中传来父亲病重的消息,还未等到回家之时,电话中又传来父亲已经去世的噩耗,我猝不及防,意料不到,犹如五雷轰顶,万箭穿心。

坐在飞驰在西宝高速公路汽车上,想想父亲慈爱和善的一生,我的眼泪禁不住流淌下来,父亲憨厚的脸庞,那炯炯有神的眼睛,那灿烂的笑脸,那魁梧的身影,那雄健的步履以及那大大小小的往事不时地浮现在我的眼前……

父亲是山东泰安人。爷爷在父亲还不到九岁时就撒手人寰,离他而去。为了生计,父亲13岁就只身一人跑到济南跟师傅学修表,学修自行车、架子车,跟大师傅学做饭。15岁就进了济南机车车辆厂做工,历尽了人间的磨难,饱尝了世间的辛酸,终于迎来了中国人民翻身解放的欢庆之日。

父亲有个绰号“大拿”。在济南机车车辆厂和西安车辆厂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父亲心灵手巧,精明强干。干活比一般师傅干得快,干得好。厂里实行计件工资的时候,父亲工资在车间里是最高的。有一年,父亲看了苏联电影,对影片中斯大林的烟斗很感兴趣。他立即找来一些材料,在家里苦心琢磨,精心研制,常常弄到时深更半夜。当他把做成的油光闪亮的斯大林烟斗拿到车间让大伙儿看时,大伙儿都交口称赞。一个老师傅抚摸着父亲做的烟斗如获至宝,爱不释手,父亲笑笑说:“你喜欢,就拿去吧!”从此,让父亲做烟斗的人很多,父亲做了一个又一个,父亲做烟斗很辛苦,很劳累。有时手指都渗出了血,只有亲眼看见父亲磨制烟斗的人才知道其中的甘苦。父亲不知做了多少个烟斗,在清理他的遗物时,我尽力寻找斯大林烟斗,却没找到一个。原来做了那么多,都送了人了。这对于我来说有一种失落感,是一种无法弥补的缺憾;对于手中有父亲做的烟斗的人却有一份纪念,有一种割舍不断的怀想。

记得三年自然灾害期间,人们饥肠辘辘,难以度日。二哥和同学挖野菜时,在山沟里发现了一只受伤的大狐狸。他俩拼命用石头把那只大狐狸砸死背回家。父亲在门框上钉了一个大钉子,把大狐狸吊在钉子上,好家伙,一条又粗又重的大尾巴拖到地上。父亲从狐狸的鼻子下刀,不一会儿把狐狸剥个精光,紧接着开膛破肚,把狐狸剁成了肉块,炖到一大铁锅里,加上调料,不一会儿满屋生香。等到狐狸肉炖熟之后,父亲先盛了几碗送给左邻右舍,然后又邀请师傅朋友都来品尝。大伙儿都说:“狐狸肉不骚,挺香,怪好吃的!”当时,我家门庭若市,欢声笑语久久回荡。看到剩余不多的狐狸肉,我对父亲很有意见。一大锅肉,让我们一家吃,能吃好几天,没想到一会儿就寥寥无几。后来,随着岁月的流逝,阅历的增多,我才感悟到父亲是条汉子,他性情豪爽好客。他的举动为人,使我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句话有了更深的理解。

星期天一早,人们经常可以看见一个衣着夹克衫,身背锃亮猎枪的汉子出没在乡村田野。这位汉子就是我的父亲。父亲是远近闻名的神枪手。我常常随他去打猎。我们隐藏在树后草丛中。父亲眼睛比我尖,我还没看见什么,父亲就凭着耳朵眼睛,能观察出野兔、山鸡、小鸟的动向。只见他眼睛一瞄,扳机一扣,一声清脆枪响,父亲闪电一般冲过去,枪下必有受伤或者打死的野兔、山鸡、小鸟等猎物。每当傍晚回家。一个大口袋里装得满满的,有时猎枪也挑着山鸡、小鸟,惹得一群小孩子跟着看。在那啼饥号寒的年月里,像我家能经常吃上野味的人家为数不多,同学们都羡慕我有一个神枪手父亲,我也为此感到骄傲自豪。

那是上初二的时候,上体育课。我突然感到腹部疼痛难忍。学校给父亲打电话。父亲给车间主任打了个招呼,就直接跑到学校。他把我背到厂医院。医生诊断说:“盲肠炎,需做手术!”那时,厂医院还不具备做这种手术的条件,就转到西安南郊铁路医院。父亲背着我乘火车,转汽车,跑到医院。他脊背上的衣服都湿透了。负责会诊的毛医生认识我父亲,说:“这孩子还送的及时,做手术需要200元押金。”父亲手头钱不够,就马不停蹄回家取钱。第二天一大早就赶到医院。后来听父亲说,他从南郊铁路医院赶到西安火车站时,已经没有开往三桥的火车了。他心急如火,就冒雨摸黑顺着火车道步行回家。我听了无法掩饰内心的颤动。从西安火车站到家足有二三十里路,其间,不知父亲踩过多少根枕木?风吹着被雨淋透的衣服,不知父亲是否冷的打颤?这一路火车呼啸而来的时候,父亲你躲在哪里?走二三十里铁道,父亲不知绊倒了没有?摔伤了没有?风寒雨大,夜路难行,父亲你走了多长时间才回到家?想到这些,我情不能自抑,胸中激荡起感动的热浪。

“嘎——”汽车刹车的声音打断了我含泪的回忆。我下了汽车,迈着沉重的步履回到家中。望着父亲那慈祥的遗容,我扑过去,连叫“爸爸、爸爸!”已泣不成声,泪如泉涌。

父亲,今年国庆节我回西安看望你,你还精神矍铄、谈笑风生。时隔才一个多月。你怎么就离我而去,临走竟未能和我见上一面,未能和我说上一句话。

父亲,你离开人世的时候,我未能在你身边,未能把你送到医院,未能亲自给你喂一口饭,也未能亲自给你喂一口水,未能尽儿的一片孝心。每每念此,我都痛心疾首,眼泪夺眶而出。

父亲啊父亲,你虽然离开了我们,但你音容宛在,德望犹存,你生前之事一件件、一桩桩、一幕幕至今浮现在我们的眼前。你心中流淌的那慈爱的暖流依旧温暖着我们的心扉。山高方凝重,海深才平阔,父亲高山一样的品格,大海一样的心胸将鼓舞着我们在茫茫人海中搏风击浪,勇往直前!

回忆父亲

文/姜贻斌

这是一个关于父与子的小说。

我父亲是完全可以看到这本《放风筝的人》,我却不知为什么,居然没有给他看,尽管它在我的电脑里存放了多年。其实,老父几乎把我所有的小说都看过,包括那些长篇,不知为什么,我却没有把这个小说给他看。父亲看书极为认真,拿着放大镜,正襟危坐,一个字地一个字地,竟然念出声来。每次看到他看书的坐姿,我愧疚的冷汗就冒了出来。其实,我已经写过好几个关于他的小说,他都看过,有时候还跟我讨论。不知为什么,我却没有把这个小说给他看。

父亲大学毕业后,因为家庭出身问题,他一直处于战战兢兢的生活状态中,其实,这也是许多知识分子真实的生活状态。他们努力工作,小心做人,结果还是获取不了信任,这也是他们感到最为苦恼跟痛苦的。

父亲真的是个严父,无论我们兄弟年纪多大了,他该批评的就要批评,该骂的就要骂,他咬牙切齿,他满脸怒色,他挥舞双拳,简直是毫不留情,好像我们还是幼童时代。在那个动荡的年代,他不仅自己谨小慎微,而且,对我们五个兄弟严管有加,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尤其是我们一一地离开他身边,他写信从没有断过。他自己要努力劳动改造图个表现,他要照看家里,他还要不停地写认罪书,想想,这是何等的累人。为了防止出错,担心给我们带来不利,他写信的方式,就是小说中所写的那样,从不多一个字,也不少一个字。甚至还用复写纸给我们写信,因为这样的差错率能够大大减少。这些已经发黄的信件,我至今还保存着,有时候翻出来看看,不禁唏嘘不已,它们是一个时代最好的见证。

毫不隐晦地说,老父经历过几十年的风风雨雨,也痛苦地悟出了许多所谓的道理。在“文革”前或“文革”中,他要求我们小心做人,老老实实地当工人或知青,千万不要有其他奢侈的想法。而到了1977年后,父亲的态度居然大变,加快了写信的速度,频频催促我们兄弟读书,频频催促我们加入组织。甚至,在春节团聚之时,还要举出许多世俗的例子,企图说服我们。他以一个饱经风霜的父亲的身份,谆谆告诫我们,若不如此,你们以后就要吃亏的嘞。精瘦的手指头,差点都要戳到我们额头上了。父亲挂在嘴巴上的一句话,那就是——你们要崭劲啊。似乎是要把他这辈子的种种遗憾,让我们来替他弥补。那么,我们替他弥补了吗?似乎弥补了一些,也似乎没有弥补。

不知父亲是否感到遗憾。这是父亲的可悲吗?

那天,我正从台北“故宫博物院”参观出来,看到外面的楼上悬挂着横幅,纪念台北“故宫博物院”九十周年。当时,我还跟同伴们开玩笑说,哎呀,真是太巧了,我老父也是九十岁。谁知话刚说完,走上车子,手机就响了起来,不知怎么,我立即有个预感,大事不好,肯定是老父的事情。果然,老父安静地走了。

是的,老父走了,他永远也看不到这个小说了。

遥忆父亲的大锅菜

文/蒋波

和朋友聊天,不经意间听她提到冬天最喜欢吃大锅菜了,用大锅、柴火炖的大锅菜,特别鲜美,别有味道,吃的暖融融的浑身舒服。记忆的风就这样瞬间袭来,我仿佛闻到了大锅菜的香气,隔着岁月的迷雾,往昔吃大锅菜的欢乐情景清晰无比的展现眼前……

小时候在农村,经常吃到大锅炖的菜,母亲或我添火烧锅,厨艺不错的父亲做菜。热气腾腾的白菜比其它别的菜吃着都热乎舒服,一人一碗,连菜带汤,最后都会吃得滴汤不剩干干净净。过年过节的时候是炖肉,诱人的香气飘出很远,我使劲吸着鼻子,盼望肉快点炖熟,吃一块解解馋。

后来,搬到县城的平房,日子好了,有了高压锅、蜂窝炉子和燃气,大锅笨拙麻烦,便闲置起来,很少在用了。可每次老家有红白喜事回去吃饭,我对满桌子的菜肴不感兴趣,眼巴巴等待着最后的大锅菜上桌,吃一小碗,特别香,是熟悉的感觉,故乡的味道,心里便美滋滋的。回家后,顺口说了一句村里事上的大锅菜真好吃!父亲便记在心上。

父亲木讷寡言,朴实勤快,不善于表达对我的爱,却把浓浓的父亲浸染在味道鲜美的大锅菜中。父亲不怕麻烦,县城没有柴火,他便千方百计找人弄来一些劈柴,在院子里支起大锅,备好白菜、猪肉、豆腐、粉条,不顾烟熏火燎,做一锅香气四溢的大白菜,吃着父亲做的大白菜,挑剔的我露出满意的微笑。大锅做的菜和用燃气做的味道就是不一样,是那么香,那么好吃,我一连吃了两大碗,浑身舒服而暖和,满足地打着饱嗝。有的时候,还没到家门口,就闻到了鸡肉浓浓的香气,母亲说,电气化和燃气都炖不出这种味道,只有大锅做的才原汁原味。小鸡炖蘑菇,让人垂涎欲滴,香气扑鼻,但香而不腻,有股烟火的味道。彼时,只顾贪吃,完全没有在乎被烟火熏到的父亲,没有在意他沧桑的面孔和粗糙的手掌,更没有觉察他的手经常扎到刺。我贪婪地享受着他对我的爱,享受着一次次的大锅菜。为了我,父亲不怕费事,他放弃了简单的做菜方式,一次次在浓烟中点燃大锅,一次次做出我爱吃的大锅菜,满足贪嘴我的食欲。

婚后的日子,由于时间紧,我就用天然气炒菜做饭,用高压锅炖肉,省事是省事,但吃着就是没有味道,找不到那种久违而熟悉的感觉。节假日,我嚷嚷着回家,父母高兴地问道:“想吃什么丫头?”每次,我都不加思索地说:“大锅菜!”看我吃得有滋有味,父母喜笑颜开,满脸的疼爱。

随着时间的推移,父亲老了,但还是在为我做爱吃的大锅菜,缕缕飘香,丝丝情浓。直到他离我而去,那大锅菜的浓香永远镶嵌在记忆里。

时隔多年,每每去乡下坐席吃到大锅菜,我便不由想起父亲,想起黑烟旁他大锅做菜的情景,挥动锅铲,满脸的汗水也顾不得擦一擦。遥忆父亲的大锅菜,忆起的不仅是难忘的大锅菜,还有父亲给予我的一生一世的爱和温暖!

回忆父亲

文/duola

父亲是个地道的农民,一直到他去世都没有停止过侍弄土地。我不知道“古铜色”是什么颜色,但我想一定就是父亲的肤色。每到春夏之交,别人开始穿衬衣的时候,父亲就开始光着脊梁在田间劳动,还向我解释说:“趁现在天不热就得开始锻炼,不然到夏天太阳太毒的时候再光着脊梁会受不了,要起泡的。”因此父亲的上身就被晒得成了酱油的那种黑褐色,很均匀,很自然。但我到现在都不知道父亲为什么非要光着脊梁劳作,究竟是为了劳动起来方便还是为了节省衣服。

父亲是个手巧的人,他什么都会做:木工、泥工、瓦工、铁匠------家里姊妹多,经济紧张,因此很多东西都是父亲自己做的:桌子、凳子、碗柜,连小厨房都是父亲领着哥哥自己盖的。

父亲是个不爱求人的人。为此虽然家里穷,各种家伙什儿却一应俱全。父亲说,庄稼人,离不了这些东西,总借别人的不方便,再说坏了也得赔人家,还不如自己买。那时候自行车很稀缺,父亲硬是攒钱买了一辆,虽说是二手货,却也方便了很多,不但可以当交通工具,还可以当运输工工具。最重要的是,父亲可以骑着它驼些副粮去卖了换些钱来补贴家用。

父亲是个乐观的人,不管遇见什么事,不管我们有什么疑问,他都会说:“有办法。”真的,不管遇见什么难题,父亲都能想到解决的办法:比如说半路上车坏了,空手走路的时候捡了点煤渣之类的东西没法拿等等。或许是受了父亲的影响,我从很小的时候就会自己解决问题。

父亲是个很会分派劳力的人。小时候家里劳力少,父亲总能够都作出安排:有力气的干什么,力气小的干什么。就连我这样五六岁的女孩子也有活儿干,被派去看守菜园,防止有人偷菜有鸡叨菜;或者家人在前边收割庄稼,我在后边看牛;再或者花生播种进以后去看花生,以防有乌鸦刨了去------你觉得有趣吧?所以我长大后再回想往事,一直坚定地认为父亲要是当个人力资源部长绝对胜任。

父亲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他年轻时吃尽了苦,到年老的时候家里依然不富裕,但父亲每每说起现在的生活都很满足,说:“现在多好呀!吃得饱,穿得暖,这要搁旧社会,就是地主老财也没我们吃得好穿得好。我很满意,人得知足。”我一直认为,在我们姐妹六人当中,我是受父亲影响最深的一个,一直到现在,我都是个知足的人。

实际上,父亲是个命苦的人。年轻时,父亲过继给了他的婶婶。我的这个奶奶心肠有点狠,对父亲极不好,父亲常常是干了活回来没饭吃,还要被诬陷为不孝。后来成家立业有了孩子,奶奶不再刁难父亲,却遇上哥哥是个爆脾气,常会无缘无故的冲父亲发火,父亲伤心却忍气吞声不敢吭。每想到这些,我都止不住眼泪。虽然父亲走了多年,但现在再敲出这些文字的时候,我依然泪流满面。

以此祭奠我的父亲!

回忆父亲

父亲去世到现在已经有一年多了。

年纪小的时候,一直认为人去世后,就什么都走了,什么都不会留下。然而,现在,我多么希望灵魂的永存,即使在人去世以后。

亲爱的爸爸,真的有天堂吗?真的有另外一个世界吗?我多么希望能有!你现在还能看到我们吗?我一直能希望你能来到的我的梦里,告诉我你在那边都很好,可是,我却一直没有梦到……

我最大的遗憾是不能让你放心的离去,你临去前都无法瞑目,每每想到此,我的眼泪就会夺眶而出。我知道,你最担心的就是妈妈,在你离去后,她能不能照顾好自己,她和大哥大嫂能否和谐的相处。妈妈对你的依赖太大了,基本上你就是她的全部,有你的照顾,她什么都不用管。她的性格,也只有你能全部包容。

在你病很重的时候,有一次,我回家看你,我终于鼓起勇气,对你说,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妈妈的。话刚说完,我就跑道那间小房间里,因为,眼泪已夺眶而出。我相信当时你也是一样。

后来,我跪在你的坟前,发誓说我一定会照顾好妈妈的,爸爸,你听到了吗?

在洞口处理完事情后,我回上海之前,我去湘潭看笑笑和珂珂。在湘潭的深夜,我给大哥和大嫂写了一封很长很长的信。我相信,那些内容会触动他们,会增加他们和妈妈之间的理解。到上海后,我把信打了出来,然后烧了,爸爸,你收到了吗?

现在,妈妈过得还不错,她也越来越学会独立,她和大哥大嫂相处得也很好。去年过年她在长沙姐姐那儿,今年也还会去那儿过年。我们小家会在湘潭过年,过去看她也很方便。今年暑假时她还来过上海一趟。她很喜欢笑笑。国庆时候,我们三个人也一起去洞口看妈妈了。

你的小孙女,笑笑,现在是非常的可爱!头发很多,有点胖,身体好,爱笑,非常收欢迎!

爸爸,我们会想你的,我们会照顾好妈妈的,我们会很幸福的!

忆父亲

文/家和万事兴

父亲两字重千斤,父亲二字可以让地球村有生命灵感的人类,都会有那种畏惧、依赖、亲切、信任和迷芒。首先是父亲给了我们生命,母亲才能把我们带到这个世界上。

我的父亲90岁生日还没有来得急庆贺,他老人家且匆匆地离开了他四世同堂的子孙和我的一母同根的兄弟姐妹。他的七十八口儿女子孙们悲伤哭啼,子孙儿女他最近的亲人无论如何呼唤呐喊且永远听不到了。父亲在床上安然的躺着非常安祥,面部的微笑与活着时一样的睡着了。我们按照老父亲临终前的交待,去世后什么寿衣也不要置办,把他多年保存参加过淮海战役穿过的军大衣和他岀席北京群英会最喜欢的那身中山装一定给他穿上。儿女子孙们照父亲生前的意愿,给他穿好了常人所说的送老衣。县领导和宾义馆的美容师也来了,美容师首先给父亲整理仪容安放在水晶棺内,县领导给父亲送来一面党旗,盖在父亲的遗体上并同时和我们兄弟姐妹及子孙共同瞻仰遗容,我们看到父亲仍然微笑安祥地静静地躺在水晶棺内。水晶棺前摆放着人大、政协、政府及父亲生前所工作过的单位和友好送来的花圈、花篮,显得肃穆庄严。我们遵照老父亲生前心愿举行了向遗体告别和追悼会后把骨灰送回老家安放。

我们的父亲走了,可我们永远忘不了他临终前向我们交待叙述老辈和他的身世。通过我们兄弟姐妹整理而转告各位读者,以寄托儿女子孙们对老人的哀思。

父亲在病重期间,把我们兄弟姐妹九人聚集在一起,专门叙说了父亲和老辈的身世,让我们牢记旧社会家庭苦难史。父亲叙说:他岀生在农村一个极其受人欺辱和被家族比视的家庭里。爷爷叫士喜是老爷爷在外地要饭时拣来无人要的孤儿,不是马家的血脉。旧社会有一种传统说教,就是义子低人叁等,即义儿义子义重孙,在村里和家族中根本没有说话的权力和做人的自尊,受到家族的很大压迫。那时我们家族的族长是马士成的大哥村里伪保长马士栋,他们三天一找茬,五天一闹事,义子根本没有一点人权更没有过上一天顺心的好日子。当时的老百姓头上压着三座大山,而我们这个家且有四座大山重重的压在身上,让人时时刻刻喘不过气来。我的爷爷奶奶父亲母亲受了一辈子气。爷爷奶奶死后马家族长横竖不让入老林,没有法子只好把老人埋在庄南一块蛤蟆撒泡尿就淹的洼地里。当老人讲到他爷爷奶奶受岐视时,眼泪刷刷的往外流。我们兄弟姐妹的心情当时也非常沉痛。

父亲接着给我们回忆讲述说: 父亲[也就是我们的爷爷] 兄弟四人,长大了为不受人欺付和争口气,爷爷分别给四个儿子取名宝山、 宝川、 宝河、宝地,长大成人后在全村和家族中将永远象山高、川深、河宽、地广一样翻身过上好日子,不再被人视为外姓人,一代一代在这块土地上繁衍生息。

但是想象和现实不一样,在那旧社会旧思想的束缚下,永远改变不了义儿义子义重孙的沉旧观念,什么大山、大川、大河、大地永远摆脱不了那贫穷的命运。老兄弟四人我大爷一辈子是一个在翟庄抗活的打铁汉;二大爷因生活困难所迫一气之下闯了关东至今沒有音讯,已骨撒关外,二大娘守寡死后也埋在庄南洼地里。父亲是老三也是因家境贫穷和受族人欺负在宣统年间下了东北闯了关东,在北草地当了北毛子兵。宣统退位初建立民国这些老毛子义军和义和团解散,兵营瓦解各自谋生。父亲是一个后勤事务官,由于队伍人员马匹物资混乱,他就拉了两匹马又回到老家啦。回到老家卖了一匹马,买了几亩地,虽然要了几亩地家境有了好转,但必境是义子义孙不是马家家族的血脉,仍然受到村里人和族长们的欺侮和岐视。

四叔宝地也已经分家单过,家境非常困难经常外岀逃荒要饭。后来逃到山西做起挑挑担旦上街叫卖,小针小线羊皮换碗的生意。常言讲:“拔郎鼓一响,叫醒街坊女郎,拿头发换针插花丝线”叫的人人心发慌,过着流浪生活。

父亲病重回忆身世,深深打动了儿女们的心。忆往昔,旧社会是人民受压迫的社会,只有共产党领导的人民才能推翻三座大山做主人。我们的父亲是在日本鬼子疯狅侵略中国和中国解放战争时期,接受了共产党的宣传教育,有了新知识新思想,冲破社会和家庭的重重阻力,在40年代加入了中国共产党积极参加抗日救亡运动。在抗日战争,解放战争环境恶劣的情况下积极对敌斗争和开展土地革命。在上级组织领导下,组织八个行政村青年积极分子站岗放哨,传递情报,上战场救伤员,组织带领八个行政村的群众支援淮海战役,夜以继日的推着三轮木车送军粮、送弹药; 积极支援前线,从不叫苦喊累,心中牢记自己是一名共产党员,共产党员就应该起到模范带头作用。父亲还特别交代,和他一起工作的魏区长就是在一次支前中被敌人的飞机炸死的。魏区长的骨灰就埋在羊山烈士陵园中,你们兄弟几个每年清明节要给他扫墓代我看望他。

父亲走了,他老人家临终前叙说这些往事让我们兄弟姐妹永远牢记在心。父母共生育我们兄弟姐妹九个,兄妹九人都是在共产党领导下翻身后做了主人,永远不再受义子义儿义重孙那种封建思想的欺凌和侮辱。我们兄弟五人都是中国共产党员,在不同的岗位上事业有成,四姐妹也都是社会有用之才。我们一定不辜负父亲对子女的期望,一定努力工作,为建设我国小康社会实现中华儿女的伟大中国梦而努力奋斗。

二0一三年四月十六日于嘉祥

纪念父亲逝世一周年祭

雨夜忆父亲

文/乐舞蹁蹁

窗外的雨伴着电闪雷鸣敲打在玻璃上,蜿蜒曲折而下,把外面的世界切割得支离破碎,隔壁的电视里正唱着“多想和从前一样/牵你温暖手掌/可是你不在我身旁/托清风捎去安康/时光时光慢些吧/不要再让你再变老了/我愿用我一切/换你岁月长留……”听着歌声,看着灯光投印在玻璃上的自己,已然分不清是滑落雨水还是泪水……

由于工作的关系,父亲经常要出差,在我们几兄妹的眼中,父亲是一个典型的“严父”,平时不苟言笑,都有些惧他,但自小受到“书香门第”教导的他经常会给我们说一些例如:“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尊孝悌守谨信”、“致虚极,守静笃”、“已所不欲,勿施于人”、“桃李不言,下自成蹊”、“自食其力,自力更生”之类的道理,要求我们自尊自爱、自强自立。

去年春节刚过,父亲在一次外出时摔倒了,严重的颅内出血让年近八旬的父亲身体一下子垮了,大脑的受伤也让父亲的思维出现了混乱,甚至有时都不认识自己的亲人,原来言语不多的他变得经常的一个人自言自语,自己讲着自己的故事,不管旁边有没有听众。今年五一假期,我领着妻儿去看他,他看着我说:“好样的,别怕,爸爸在后面呢!”,我不明白,姐姐告诉我,那是我第一次在雨夜独自回家时,父亲为了锻炼我,悄悄的跟在我后面送我回家。

那是我读初三那一年的一次晚修课,也是一个大雨倾盆的夜晚,九点多的时候,雨水越发的下得大了,一个响雷过后,半个县城一片漆黑,由于学校在郊外,没独自走过夜路的我有点怕,于是打电话回家让父亲来接我,只听到电话那头的父亲沉默了两秒钟后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你是个男子汉,得学会坚强,自己回来!”那一刻,觉得父亲是那么的冷漠,泪水一下就充盈了眼眶,觉得自己是个被遗弃的孩子。与几位同学结伴而行到分岔口后独自而行,脑子里全是鬼呀怪呀的故事,感觉背后凉咻咻的,大气也不敢出、甚至感觉手脚也有点发抖,短短的几百米路感觉是怎么也走不到头,想起父亲经常教导我们的“人间有正气,于人曰浩然,坦荡天地间,何来惧鬼神”,一边用发颤的声音哼着歌给自己壮胆,一边跑着往家里冲,远远的看着窗子透出的烛光,泪水终于还是忍不住掉了下来,哭得相当的伤心。过了一会儿,父亲回湿着大半边身子回到家,看到我的“惨样”,笑了笑,过来摸了摸我的头,说了句:“赶紧洗个热水澡,换了衣服,当心着凉!”转身就进了屋。为了这事,我可是堵气了好长一段时间都没跟父亲说话呢。原来父亲是这样的一个方法让自己的孩子成长,那一个晚上,孩子哭了,父亲却笑了,因为父亲知道只有经历风雨,雏鹰才能翱翔天际,父亲是用自己的脚步成为了孩子学会坚强的依靠。

送别父亲的那一天,两岁半的女儿看着躺在灵床上的爷爷稚气说:“爷爷睡着了!”,看着乖巧的女儿,我才真正理解到父亲常说的“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原来父亲一直就在我身后为我遮风挡雨,只是以前的我还没读懂他……

父亲离我们而去了,而他给我的思想让我延续着他的生命,这一刻,我知道我也是一个父亲!

忆父亲

文/小妹

父亲离开我们已经一年有余,感觉中,父亲仍然和母亲、和我们在一起,父亲的音容笑貌时常浮现在我的眼前……

父亲出生于名门望族——合肥李氏家族,祖籍合肥郊区永安乡,祖父李澍国(字荫宇)。抗战期间,因祖宅李家圩子建筑宏大、气派(四周有护圩河、四角有岗楼),成为日军轰炸的首要目标,祖父也丧生于日军空袭中,当时父亲8岁,叔叔年仅3岁。祖母一生守寡,将父亲姐弟四人拉扯成人。虽身在大家族中衣食无忧,但寡母幼子小家庭的操劳也让祖母心力交瘁。为报国恨家仇,父亲和叔叔坚决要求参加空军,父亲因色弱未能如愿。作为家中的长子,父亲体谅和不忍离开寡居的祖母,没有随姐姐赴北平读大学,考入合肥一中商科班学习,毕业后进入省人民银行工作。

1951年,父亲踊跃响应省政府支援偏远地区金融建设的号召,与同班同学兼同事的母亲一起,奔赴皖北小城,在那里结婚成家、养育了我们兄妹3人,父亲也成为技术骨干和业务领导。直到上世纪70年代末,我们兄妹相继因招工、升学离开皖北小城后,父母亲终于叶落归根,回到了祖籍合肥的老单位,仍然从事自己钟爱的老本行——金融工作,直至退休。

父亲心地单纯善良几近透明,加上业务精、人缘佳,在历次政治运动中,父亲并没有受到大的冲击。业务职称很早晋升至高级会计师,行政职务为稽核处长。父亲退休后积极锻炼身体,头脑清楚、思维敏捷,看报纸、看新闻,关心国内外大事,居然能和准备高考的孙子PK时事要闻。父亲一生节俭,但在觉得儿孙们有需要时,总是和母亲一起送上不菲的礼金。

我是父亲唯一的小女儿,父亲一直对我极尽宠爱。在我出生时,父亲欣喜若狂,广发喜蛋。这在偏远、封建的皖北小城,一度成为新闻。小时候淘气无度让父亲实在不能容忍时,斥责我时声色俱厉,但高扬的巴掌落到我身上时却如鹅毛般的轻柔,以至于母亲和邻居们常为两个哥哥鸣不平。在父亲的眼里,我一直是没有长大的女儿。大学毕业后,父亲还用自行车驮着我去单位报到。直到现在,只要父亲知道我一个人在家,总是要我回去住,或者再三叮嘱我注意安全。每天报平安的电话更是不可忽略。偶尔我忘了,父亲总是会有电话追来,问我在哪里、在干什么。有那么几年,我工作很忙,常常早上班、晚下班,节假日值班。尤其是有一天晚上,父亲血压高到200汞柱,我却接到要去单位办理紧急公文的电话。离家时,父亲嘴里支持我,背后却和母亲嘀咕,女儿怎么忙成这样啊?!

小时候,父亲是我的强大依靠,长大后我成了父亲的心灵安慰和精神支柱。尤其是病中的父亲,对我的依赖前所未有。不管医生用什么医疗器械,甚至是吃药,父亲都说等我女儿来了再说。父亲一度病危,进了重症监护室。每次探视时,我都想方设法讲一些他最想听、让他高兴的事,每次都能让父亲绽开笑容。医生护士都说从来没有见过戴着呼吸机的病人居然还能笑,我听后潸然泪下,心酸不已。女儿的话固然让父亲开心,但焉知不是父亲强打精神宽慰女儿呢?

严冬过去了,父亲的病情相对稳定,春天给我们、也给医生护士们带来了希望。那个周日傍晚,我们全家离开病房时,父亲微笑着和我们告别,可是没有任何征兆地,翌日凌晨父亲在睡梦中离世了……我们赶到医院时,处于抢救中的父亲仿佛熟睡中,面容安详、没有丝毫痛苦……这也是唯一让我们感到安慰的……

父亲身体一向很好,这次入院,父亲似乎有所预感,在一个周日,将我们兄妹全家招至床前,口授嘱托“八不”:身后不打扰单位、不设治丧委员会、不发讣告、不设灵堂、不搞遗体告别、不开追悼会、不保留骨灰、不置墓地。一再强调要我整理打印出来给他签字,并要我们保证一一照办。我哭着问父亲:没有墓地,以后我们想念您时到哪里找您啊?父亲充满玄机地笑着说:会有办法的!病中的父亲唯恐给子女添加负担,生怕影响我们的工作,总是不让我们在医院待得太久。父亲不担心我的工作情况、不担心我的为人处世,唯一担心我性格软弱,不够坚强。

父亲一生平凡、普通,但他爱国爱家、爱岗敬业,他的高风亮节、他留下的精神财富我们会世代相传下去的!

父亲节里忆父亲

文/首建国

这是一段迟来的怀念,却是一位儿子对父亲最深切的怀念。岁月的风雨,可以冲淡人生的许多痕迹,惟有对父母的爱,是镌刻在我们心底不可磨灭的情感记忆。——题记

屈指一算,父亲离开我们已经有七个年头了。岁月悠悠,情思悠悠,很多时候,是不愿放任情感的缰绳,流连于思念的原野,生怕那珍藏已久的回忆,又触动内心深处的感伤。今天是父亲节,难免又勾起了我对父亲的思念。许多事情,仿佛发生在昨天,回头追寻,才感到与父亲相处的时光,是那么的弥足珍贵。

这一生当中,有过很多次的远行,但最难忘的还是那一次与父亲的高铁之旅。回想起那天的情景,回看与父亲的合影,情难自抑潸然泪下。

那是2009年12月26日,武广高铁开通的第一天。老哥给了我两张高铁首次运行的嘉宾体验票,嘱我:“爸爸老了,以后出门的机会越来越少了。趁他现在腿脚还好,多带他走走。妈妈走了之后,他一个人也挺孤独的,我们要多陪陪他。这次高铁开通,让他去开开眼界,感受感受一下现代化的高科技。”我欣然领命。

次日一早,我和父亲就来到了新建的郴州西站。来的路上,我不禁想起了小时候父亲带我坐火车的许多情景。那时,我家住在一个叫长冲的小山村,每次到郴州,都要赶十几里山路,到一个叫鸦市坪的小火车站乘车。小的时候,我对坐火车有着异乎寻常的兴趣,每每坐在火车上,托腮眺望远处的风景,是我极大的精神享受。但是在我十一岁那年,坐着火车去郴州,却成了我挥之不去的噩梦。那年我因贪玩上树摘野果,不慎摔断了左手挠骨。在乡下几经周折后,骨伤终不见好。有人说郴州南街有一老太专治跌打损伤,有奇效,父亲便领我上门求治。但骨伤需经反复十几次的治疗,所以那半年多我们每半个月要去趟郴州。问题在于这种治疗常给我带来巨大的疼痛,因此每次要去郴州的时候,我便愁云笼罩,半天也挪不动脚步。父亲明白我的心思,采取了一种极具针对性的措施,就是每次去郴州,我可以得到“买一本小人书,控制在三毛钱之内,吃一笼蒸饺,控制在五毛钱之内”的奖励。这两个“项目”都是我的至爱,对我具有极大的诱惑力。而我的父亲一生节俭,从不肯随便多花一分钱。现在回想起来,父亲真的是用心良苦,而当年那一次次痛苦的郴州之旅,其实是多么的温馨暖人啊!

新建的郴州西站,雄伟气派。我和父亲都是第一次坐高铁,遗憾的是,这也是他老人家最后一次也是惟一的一次乘坐高铁。半年之后,看上去还很健康的父亲就因病去世,至今我仍为自己没有给予父亲更多的照顾和呵护而深深自责和内疚。

那是一个无雨的冬日,天空灰蒙蒙的,气温有点低。父亲穿一件羽绒棉衣,戴一顶老年人喜欢的南瓜帽。虽然年过八旬,但精神还蛮好,脸色红润,笑容可掬,仿佛全世界的人都是他的朋友。我们和所有的乘客一样,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新奇,而我还多了一份绵绵的柔情,那就是陪好父亲,让他在生命的晚年有更多开心的日子。我搀扶着他走上站台,他脚步略显迟缓,身体不自然地向前倾斜。岁月无情,父亲终究老了,这个时候的父亲在我的眼里,已不再是当年让人生畏的模样了,似乎更像是一个孩子。我每每看他的时候,不自觉地会流露出怜爱的眼神。刚走上站台,寒风中,父亲一个激灵,头不自觉地缩到衣领下。我赶紧伸出手臂将父亲揽紧,就像儿时父亲将我揽入怀中那样。奇异的是,父亲厚厚的棉衣反而给了我一种特别柔软的温润,一如我的情感,柔柔的,绵绵的,像冬天的雪花,悄悄地化开。

车开了,时速300多公里。窗外,田野、山峦、河流,一闪而过,让人产生飞一般的感觉。父亲边兴致勃勃地看窗外风景,边自言自语:“唉,要是她能活到今天就好喽。”我知道父亲又在怀念母亲了。我的眼圈也不禁红了起来。父母都是老师,过着淡泊清贫的生活,这一生当中也吃过不少苦。我想,俩老要能健健康康地活上一百岁,安享这越来越美好的生活,该多好呀!

那天,我忍不住跟父亲讲起了30年前我们一起坐火车去长沙的一段往事,父亲认真地听着,脸上不时露出孩子般的笑容。那是1979年的10月,我考上长沙的一所学校。那年我年仅十五岁,平生第一次出远门。父母不放心,是父亲陪我去学校报到的。记得那时已是中秋时节,天空也是灰蒙蒙的。山影朦胧,雾霭随山风轻轻飘拂,路边的小草开始发黄,在风中索索地摇曳着,显出了孤零零的落寞,仿佛在衬托着我心中的离情。日暮乡关,冷冷清秋。风皱一池秋水,雾锁万般愁绪,我的眼里还不时浮现出母亲送我出门时伫立在秋风中的剪影。而父亲正佝偻着瘦小的身子挑着我的衣被和木箱,在乡间的小路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赶路。一路无语,我只看得见父亲头上不时氤氲的水汽,不知是雾呢还是他头上冒出的热气……薄暮时分,我们赶到了郴州火车站,父亲又忙着买票购物。我的眼里忽然出现了朱自清《背影》中父亲的画面。唉,原来这世间父亲对儿子的爱都是如此的朴实而深沉。也许,父爱就是这样吧,如山涧细流,悄悄的、默默的,绝无喧哗,绝无奔涌,却又那么地真实,润泽心腑。

车至长沙,已是翌日上午,学校的大卡车把我们接到校园,当晚安排我们统一住在学校的体操房里。我的父亲时年已过五十,那晚便混杂于一帮少年当中,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度过了我来校的第一个夜晚。早上醒来时,发现父亲的绿色毛衣紧紧地裹在我的脖子上。那一刻,我的眼泪顺着眼角叭嗒叭嗒地掉下来,落在父亲的毛衣上,很快又了无痕迹。之后父亲在长沙盘桓了两天,带我去了岳麓山、烈士公园。这两天的游玩成了我进校第一篇作文的素材,标题就是《长沙二日》,被当作范文在全班诵读,还被语文老师批注“文情并茂”。其实,那时候我最想问父亲的是,这次陪我来长沙,算不算是兑现了小时候的那个承诺?因为很小的时候,老爸总是跟我和哥哥说,这个学期考了第一名,暑假就带你们去长沙。那时的长沙于我是个很遥远的梦,去长沙成了我儿时经年不舍的憧憬。我只知道长沙是个很大很大的城市,她的美丽我只在画报上见过的。父亲逗我们:“长沙到处是高楼大厦,看不到顶的高楼,要看,帽子就掉地上了。”也许,父亲就是要用这样的方式,鼓励我们依靠自己的努力去实现人生的梦想罢!

车近广州,我们在车上偶遇单位的同事黄女士。她帮我和父亲照了几张合影。真得好好感谢她,这几张照片成了我与父亲生前最后的合影,也是父亲留在这世上最后的写真。照片上的老父亲,亲切和蔼,满脸慈祥的笑容。如今翻出这些照片,我实在不忍直视。凝眸处,泪眼纷飞;情深时,无语凝噎。“肉骨已作泉下土,遗风犹存方寸间”,父亲,这个一辈子坚守三尺讲台,教书育人,桃李满天下的人民教师;这个忠诚于党一贯孜孜追求进步直到60岁退休时才成为中共党员的老革命;这个晚年还时常关注家乡建设发展不辞辛苦为家乡奔波操心的老人,给我们留下了太多太多的精神财富。时至今日,许多他的学生说起他,依然情深依依感佩不已。

车到广州北,我陪父亲在车站附近的一家小饭馆吃中饭。席间,点了一盘他最爱吃的泥鳅。毕竟年事已高,他伸箸夹菜时,手一颤抖,一条泥鳅掉在了饭桌上,父亲本能地想把泥鳅夹起,我按住他的手说“算了”。父亲稍作迟疑,很快又执拗地把掉了的泥鳅夹回碗里。我知道父亲节俭的习惯是很难改变的,小的时候,我们姐妹兄弟几个吃饭时绝不允许的就是把饭粒掉在桌上,更不允许把剩饭剩菜倒掉。现在回想起来,假若没有那时父亲的勤俭持家,依父母微薄的工资,抚养四个子女,而且还要常常周济困难的亲戚、同事、乡亲,该是很不容易的事。

这次广州高铁之旅,看得出父亲很开心。回来后跟那帮同住大院的老伙计们聚在一起时,常忍不住要“炫耀”一番。我跟父亲说,下次再带你坐高铁去长沙。他很高兴地点头应承。不幸的是,春节之后,父亲就住进了医院,再也没有出来。陪父亲坐高铁去长沙成了我无法兑现的承诺,让我更感到,这一辈子欠父亲的实在太多太多了。

父亲弥留之际,我一直守在病床边。看到父亲被病痛折磨得枯瘦的身体,心如刀绞。他清醒的时候,总会尽力挤出一丝轻松的表情,跟医生也很配合。无奈天不容情,那天下午,他安详地闭上了眼睛,左边的眼角,竟挂着一滴清亮的泪珠,这一滴清泪,饱含着他对亲人的无比眷恋,弥散在我们撕心裂肺的痛哭声中……

几天后,我们把父亲送回老家,让他与母亲团聚。两位老人终于又可以日夜相伴了。他们长眠在家乡的山岗上,活在另一个世界里,再无牵挂,再无病痛。而我,永远难忘的是父亲戴着南瓜帽,穿着羽绒棉服,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乘坐高铁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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