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深处春意闹

作者: 尤效清2019年12月10日生活随笔

嗵!嗵!嗵……

我们的小车穿山越岭,在榆中县龙泉乡的崎岖山路上小心翼翼地行驶,忽然传来了一阵紧似一阵的鼓声。我摇开车窗探望,依然是连绵起伏的雪山,不动声色的黄土。那鼓声,就像是激荡的春雷,顺着阳光闪烁,白雪皑皑的山峰一波一波滚过来;又如奔腾的江河巨浪,在神秘莫测的远山深壑里汹涌澎湃。这是2015岁末的最后一天,我们驱车赶往榆中县广播电视台、省网络公司榆中分公司的联系帮扶点——龙泉乡庙咀村,了解村民的春节文娱活动。

远远地,就看见了光鲜亮丽、用彩钢搭建的村委会办公楼位于半山腰一处开阔的平地里。循着诱人的鼓声和红砖铺成的宽阔村路,我们抵达了村委会文化活动中心,但见宽敞靓丽、洒满阳光的广场大院内早已是人山人海,锣鼓轰鸣,热闹异常。一位清瘦精干、精气神十足的中年汉子以身示范,指导村民排练社火鼓。时而稳扎马步,坚若磐石,时而“鹞子翻身”、“扑鸽旋涡”,敏捷异常。一场子练下来,汉子那黝黑的额头上挂满亮晶晶的汗珠。他是泉坪社的刘广汉,这一套打鼓的技艺是父亲传承给他的。庙咀村的社火已有很长的历史渊源,是从盛行于榆中的传统武术小洪拳的套路演变而来,一招一式都是拳架子,刚劲英武,极具观赏性。

“教上一天的鼓,不累吗?”“累是累,心上高兴呗!”刘广汉告诉笔者,前些年因为山路狭窄,他开的三马子翻了车,差点送命。如今在各级部门的帮扶下,拓宽、硬化了山乡道路,再也不用心惊胆战地赶路了。一想到这,浑身像有使不完的劲儿。

“当当当哼!”“当当当哼!”敲马锣子的是一位瘦高个的老头,他像一位将军,指挥着一场气势磅礴的鼓阵长歌。这位老人是庙咀社的社长赵文华,他告诉笔者,庙咀村玩社火是在上世纪80年代末期,屈指算来已停歇了将近三十年。那时节还吃不饱肚子,也没有一个理想的场地。这些年,在乡政府、市博园和县广播电视台、网络公司的扶持下,农户们种上了双垄沟地膜玉米,还建起了文化活动广场。现在敲起锣来,跟那时就有不一样的感觉。

“党的政策好,农民喜洋洋。建设新农村,齐心奔小康……”另一边的场地上,传来了朴实悦耳的民歌小调。嘻嘻哈哈的妇女们跟着一位中年男子的歌声,正在排练社火秧歌。“我嗓子都唱哑了,你们咋不唱?边唱边跳嘛!”唱曲儿的男子高声咋呼。女人们是羞口,还是故意要出男子的洋相,就是不开口,捂着嘴儿嗤嗤地笑。这位男子叫王维忠,刚才唱的小曲儿是他自己创作的节目《闹新春》。“咱文化低底子薄,一肚子的话难表达。多亏联扶干部联系助学贷款,帮扶儿子上了大学,圆了咱的美梦啊!”王维忠一脸的憨笑,那嗓门儿又提高了八度。

秧歌的队伍里,有一位瘦小的老太婆,她学得认真舞得卖力,可总是比别人慢了半拍。看排练的村民告诉我,这位叫胡德兰的老人已年过六旬,一直患有骨质增生的老病,可是她坚持要参加秧歌队,谁都劝不听。“大妈,有病就歇一会。”“歇啥哩?这跳跳舞腿就不痛了,病好像好了一半。”胡大妈乐呵呵的样子,把周围的人都逗乐了。

“瞧啊,那是咱社火的总指挥,男女老少都得听他的。”“人家已经是半个城里人了,还跑来为村里的事忙前忙后的,真不简单哩!”顺着村民手指的方向望去,但见一位身着呢子便装的微胖的男人,时而穿行在锣鼓队里示范讲解,时而拉动嘹亮的板胡为秧歌队伴奏,时而又召集舞龙的队伍面授技艺,这位跑来奔去,忙得不亦乐乎的领头人,就是三十年前担任村党支部书记的胡德祥。趁着改革开放的春风,后来他下海经商,在餐饮行业里大显身手,成了闻名四乡的致富带头人。农历七月十五他赶回老家参加村里的庙会,即刻就被情绪高涨的乡亲们围住了,请他领头闹社火。瞧瞧那一张张朴实无华的笑脸,听着乡亲们发自肺腑的心声和呼声,再看一看崭新的村容新貌,这位老支书的眼眶湿润了。这不就是他心头积攒了多年的愿望吗?祖祖辈辈梦想的生活变成了活生生的现实。“既然乡亲们信任我,就豁出这把老骨头闹一下。物质生活改善了,精神文化生活也因该跟上啊……”当年的老支书意味深长地说。

时间过得真快,不经意间到了作别的时候,恋恋不舍的夕阳给苍茫的雪山和青春焕发的山庄涂抹上了一层胭脂金粉。“等一等吧,还有狮子、旱船表演,还有咱们一针一线制作精美的飞龙……”

父老乡亲们,我们真是舍不得走。看哪!冰雪消融,铁树开花,欢歌劲舞,好戏连台,春天的大幕刚刚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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