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小大衣

作者: 郭青堂2020年04月07日随笔美文

小大衣,对于50岁以上的人并不陌生,而对50岁以下的人可能就没有多少人知道了。其实小大衣就是比棉衣大点,比棉大衣短点,有和棉大衣一样的毛领子,就像60年代焦裕禄披的那种衣服。

我也曾经有一件这样的小大衣,丢了,还引起轩然大波。

1979年冬天,我在咱们潞城当时的崇道乡羌城中学读初三。全班有18个学生,仅有5个学生上灶住宿,我是其中之一。羌城中学设在有天主堂的一个院子里。天主堂是村集体的粮食仓库,周围有一些房子,教堂西面有三排房,是教师的宿舍。教堂的东面有四排房,最南一排为学生宿舍,第二三排为教室,第四排为灶房。说是排房,其实一排也就6间房。

进入冬季,教师宿舍和教室生起了火炉,学生宿舍是没有火炉的,我们班的5名男生和高中一年级的12名男生,共17人住在学生宿舍的其中两间房内,两间房属南北走向,南面临街是一面实墙,东西两面墙各有两个大窗户,窗户木框上糊的麻纸早已破败不堪。北面墙没有窗户,墙中间有个门,只有门框,从没见过门。进门东西两边是用砖垒起的有60公分高的土炕。土炕上铺着稀稀拉拉的谷草。谷草上就是我们学生带的床单,当时经济困难,没有床垫,更谈不上褥子。无论春夏秋冬,晚上我们就是赤身躺在脏的不能再脏的床单上,上面盖被子。我的被子和别人的不同,他们的被子里装的是棉花,而我盖的被子里面装的是弹棉花弹出来的杂物。我的被子之所以装这种东西,就是我们村临近长治市制刷厂,厂里做椅垫,我村的老百姓承揽了做椅垫的活,椅垫里就是装过期棉花或弹棉花丢弃的杂物。老百姓为节约棉花,就把剩下的过期棉花杂物装入被子,顶替棉花。用这种“杂物”装被子便宜,但是这种杂物不仅不舒服,而且御寒能力极差。1979年冬天,母亲知道我“宿舍”没门,窗户没遮挡,就把家里很“贵重”的小大衣给了我,让我在晚上盖。

我的小大衣是文革期间,在石圪节煤矿上班的父亲为了躲避红字号和联字号的拉拢,上班就下井,下班就骑自行车走30多华里回家,奶奶心疼儿子,专门缝制的。里面装了弹好的上等棉花,里子是染了色的洋细布,表子的布料还是奶奶亲自织就的厚粗布,染成蓝色,小大衣的毛领子是奶奶用家里唯一的老母鸡换的。父亲很珍惜,穿了两年就给了正上高中的我大哥。大哥穿了三年,二哥又穿。虽然那时已破了四个窟窿,母亲补好后,二哥穿上还是挺高兴。二哥穿了三年,三哥像宝贝似地穿了两年,我上初三的冬天是母亲第四次拆洗干净,缝补整齐送给我的。记得我拿上小大衣往学校走的路上,都舍不得披在身上。尽管里外已有20多块补丁,迎着初冬的寒风,心里是暖融融的。

不曾想,盖了不到一个月的小大衣竟然丢了。我立即告诉我的班主任李沁莲老师,李老师觉得事情比较大,就报告给联校长刘金玉,那时,联校就设在羌城中学,羌城中学受联校管。刘金玉校长召集几个校领导研究,决定由一名副校长带人专门调查此事。调查了一个星期也没个结果。学校说着要补偿,也没兑现,只是把我晚上躺的位置又往里调了调了结。

时间过的真快啊。一转眼已37个年头了,但就象发生在昨天的事。正象伟大领袖毛主席重上井冈山写的一句词“三十八年过去,弹指一挥间”,现在想来,那个年代的人们是那样的清苦而又是那样的充实,是那样的贫困却又是那样怀揣梦想。真正的“人生有梦不觉寒”。其实,我们是顾不上寒冷,顾不上罗列困难。我们那个年代只有一个信念,努力学习,跳出农门。跳不出农门就得每天听村里队长的吆喝,安排到地里干活,就得拼着命地挣工分,放羊、收粪、割老蒿、撅地、拨谷、收秋打夏……

欢迎投稿,注册登录 [已登录? 马上投稿]

阅读评论你的评论是对作者最大的支持!

相关文章

好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