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玉米花

作者: 刘干2020年08月06日美文推荐

从街头买了一袋爆米花,看着女儿津津有味地品咂着,让我思绪翩然,回想起我幼时爆玉米花的情景。

我的童年正逢物资短缺,粮食不够吃。父母干完生产队集体农活,总是挤时间把家前屋后的空闲地都利用起来,种上玉米。春种秋收,填补冬季缺粮之需。

因玉米口感不如水稻小麦精细,入胃剐人,所以乡人称玉米为粗粮。其实,玉米很养人,饥饿时用来果腹,把乡人养活得身强体壮,却不落好。我倒是很感激玉米的,它给我的童年带来苦乐之趣。苦的是剥老玉米,乐在有煮熟的嫩玉米和爆玉米花慰藉舌尖。

平常岁月,除一日三餐粗茶淡饭,农村几乎与零食绝缘。乡人也无过高奢望,饥饿时有爆玉米花充饥,也算是乡野最美的馈赠与念想。

因而那时对儿童来说,一天中最期待的是向晚村头那堆炭火。生火的,不是别人,正是爆玉米花的师傅。支起炭炉子,扯起风箱,开始吆喝“爆玉米花啰,爆玉米花啰!”不一会,三三两两的村民,端着玉米,闻声陆续围拢过来。师傅讲究公平,会按先后次序,把玉米倒进压力烤罐,放入几粒糖精,把罐盖拧紧,拉起风箱,再一圈圈转动烤罐,让其受热均匀。这转动的速度、拉风箱的强度、时间的长短,完全掌控在师傅手中。那时,在儿童眼里,师傅是个很神奇的人物。

估计加热的温度差不多了,几个装内行的小伙伴就会让师傅看看罐把上的表,看时间到了没有。而我后来读初中,学了物理才知道,其实罐把上的表,不是显示时间的,而是热气压力表。

终于,师傅说“好了”。让爆玉米花的人把那条看上去很破旧的长布袋理直,并系紧另一端的袋口。接着,师傅把压力罐慢慢地从炉火上移开,掂起来,罐口对准布袋,撬开罐口,只听“嘭”的一声巨响,一股白烟从布袋缝隙冲出,香甜的玉米味扑面而来。

此时,最兴奋的是挤在人群中的儿童,欢快地追逐那些崩散到布袋外的玉米花,每个人的动作都很急,这些动作的背后是饥饿的欲望,哪怕抢到一粒爆玉米花虽不能解馋,但也能香唇。

包装好爆玉米花,主人付给师傅五分钱加工费,然后顺带捧些爆玉米花,向周围的小伙伴散发一遍,请大家分享。既是礼节,也不显主人小气,留下一片温暖,离开。

严冬,屋外狂风呼啸,或雪或冰,母亲懒得做饭,一家人把腿脚插在被窝里,围着一篮爆玉米花,咀嚼着,喝着开水,下咽。既经济又实惠,还是最好的取暖方式。

我怀念儿时的爆玉米花。尽管那时爆玉米花的味道不及今天的爆米花香甜,但那种热闹的场景和纯朴的乡情,却永远沉淀在我的心底,也正是向晚那堆炭火温暖了贫寒的乡村,温暖了我儿时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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