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大山

亲爱的爸爸：

这是我第一次以这样的方式向您传达我的心意，原谅我选择用这样特别的礼物为您庆祝48岁生日。想想这么多年来，我好像从来不曾写过信给您，一直觉得同住一个屋檐下还要用信来交流未免太过矫情。所以这个冬天，远在两千公里外不能归家的我，终于提笔给您写了第一封信。

从小就听说过这样的一句话：“父爱如山，母爱如水”。我是很赞同这句话的，因为一直以来您在我心中就是像大山一样的存在，您木讷、沉默，跟我之间的交流少的似乎屈指可数。于是，在童年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偏执地认为，您是不爱我的。奶奶总是劝慰我说，其实你爸爸很爱你的，他只是不会表达。我对此当然不屑一顾，我始终不相信人可以不善言辞到这种程度。我拿了作文竞赛的奖杯回来，您没有夸奖我一句，只是默默地把手放在奖杯上摸了几下；我生病高烧，您没有像妈妈一样寸步不离地守在身边照顾我，只是下班回来之后淡淡地问了妈妈我现在情况怎么样。以致于从前的我提到父亲，首先映入脑海的是淡漠和疏离，也正是因为如此，我们之间竖起了一堵无形的墙。所以有什么事情我总是更愿意跟妈妈讲，也刻意跟您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我甚至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度过余下的漫长岁月。

直到发生了去年暑假的那件事。

那是高考之前的一个月，为了让我能拥有尽可能多的休息时间，您开始开车接送我上学。我发现那两天您走路总是有些一瘸一拐的，但是等了一周，您都没有主动开口跟我提过一个字。我耐不住了，在某天去上学的路上，别别扭扭地开口问你：“爸，你腿怎么了？”您似乎很惊讶我会这样问，愣了几秒才解释道“没事没事，只是上班的时候不小心磕到了而已”。

我便这样相信了，繁重的课业和濒考的压力让我渐渐忘记了这件事，直到结束最后一门考试。还沉吟在高考结束喜悦中的我，被妈妈告知说您要去医院做手术，让我趁放假多陪陪您。我很震惊甚至恐慌，对于一直相安无事地成长了十几年的我来说，手术这个词太过陌生也太过可怕。那一瞬间，我脑海里想到了从前的种种，想到您每天早上为我准备好早餐；为我收拾好来不及收拾的书包；为我刷好沾了泥的球鞋。我才发现，原来您根本不是不爱我，您只是更多地选择了用行动而不是用言语。直到陪您上手术台，我才知道，您是因为膝盖的半月板破裂而不得不进行手术，我不知道这意味着怎样的痛苦，我只知道，从我问过之后，您再也没有表现出过一丝蹒跚。我不知道您是如何做到忍着痛苦表现的一切如常，我只知道您是为了不让我担心才这样。

其实我心里是有些感激这场手术的，因为这场手术，我拥有了大把和您单独相处的机会，发现了原来您也是一个健谈又幽默的人，只是因为我从前的疏离让您没能展现出来。

爸爸，谢谢您一直像大山一样屹立在我身后，默默地陪着我。

我爱大山，但我更爱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