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山野趣

作者: 孙仁谦2021年06月24日生活随笔

大巴出了张店,一路南去,细细瞅着路旁一闪而过的路标,过了淄川,又撇开了博山城,大巴一头扎进了深山,一始,山矮路缓,路上车流如织,渐渐地,山一座座在眼前突兀地立了起来,把一条带子似的公路裹挟着,一会儿甩向左,一会儿拽到右,沟也深起来,一眼晕晕地见不着底儿,心却悬着了,一个个闭紧了嘴,唯恐叫出来,惹人耻笑。

路更窄了,一股细绳子一般在山上缠来缠去,就在我们疑心是不是在考验我们的忍耐力时,大巴一拐,进了一个依山而建的村子。到了?车却穿村而过,又摇晃颠簸了一会儿,把车下这条土路走尽了的时候,终于不走了。

下车来,抬眼望去,一条坑坑洼洼的石子路,拧着身子漫坡而上,满坡皆是树,错眼中见到了几栋民房,藏在树中,或窝在石后,惹眼的是,这儿那儿挂着一只只红灯笼,在风中摇曳,灯笼上拉着几个黄字,杏山新庐。

这就是杏山了,心中有了点失落,说不上为什么。

一行人拖拉着行李,一步逐着一步蹒跚而上。已经很久不走这石子路了,脚怎么也走不到点儿上,不是踩翻了石头,就是拱进了石头缝儿里。回身看去,人就像是在这山路上扭秧歌,却怎么也走不到一个点儿上,就觉得有什么在找别扭。

总算是上到了山腰了,那一栋栋躲闪的房子,现在一一闪身而出,人就近三个一群两个一伙被分进了这些民房里。

这儿原有一个村子,叫朱南村,后来村民大都搬到山下了,房子留下了,简单装修了一下,供来客们居住,山上就开发成了一个简单的旅游区。

累坏了,就简单吃了一点儿东西,在各自的屋子内休息。

不觉间,夜来了,夜色一点点漫上来,水样的侵占了沟壑,谷底,又把触须试探着伸进了屋角床下,然后就一寸寸地长,不经意间,就把你围了起来,一涌一涌地拍打着,就像一首眠歌,醉透了你的身心,忘了今夕何夕。

虫鸣潮起来了,扑面而来,一团团的,分不清点儿,辨不了个儿,就那么混沌着,颤动着,一下就把你打湿了,浑身说不出的疲软,欲语还休,就想逃吧,逃吧,却一直迷在了逃的路上。

鸟儿挂在夜的枝杈上,这一声那一声,就像是给虫子伴奏,忽而扇动一阵翅膀,把夜划得一荡一荡的,无声了,就无形了,一会儿又在远处叫响了,思绪就跟着飞了,却怎么也画不出那个所在。

洗洗睡吧,枕着虫鸣,盖着夜被,一步就走进了无我无知之境。

夜一抹抹被剥净了,身子一裂,亮色就从夜的灵光之处一闪而出了,一弱一弱地燃着,忽儿一抖身子,一长而大。

鸟儿吵翻了天,一股脑儿倾泄而来,农家的鸡鸭,也在表达着自己的存在,一座山就陷进了一个大嘴巴子里了,不由得颤动着。

这个时候,谁还在屋子里能呆得住?于是,就溜达着往山上爬。

上山的小路很多,缠绕着攀缘着一拥而上,不知去向哪里。踌躇了片刻,就近拣了一条走去。

路,多少平整了一些,不过,还是歪扭曲折,一会儿没入了野草内,一会儿钻到了杂树后,几时疑无路了,哪知弯腰拱过一片林子,路已在前好好地躺着呢,鸟儿一直在树上拌着,叽叽咕咕,或引颈长歌,实在不知在闹什么。

山坡上,石头缝里,一律是草,或者是树,密密匝匝的,不见一点儿泥土,杏树居多,不过,杏儿是没了,只一棵棵树在绿着,再就是枣树,柿子树,等等,大多是野的,挂满了果实,很是诱惑,可中看不中吃。不知间,就爬到了一个山顶,抬眼一望,山路一径歪斜着牵出了一座更高的山,沟深谷立,无声而起回音,就怯了,回身寻下山的路。

一望,山下竟有一片庄子,薄雾轻浮着,一声声狗吠鸡啼,此起彼伏,晨光闪着一刺一刺的波影,一会儿,庄子萌动了,起了一股子若隐若现的嗡嗡声,辨不清什么在响,只那么混沌着,酝酿着,能说不出来的都不是答案。

下山的路也是很多,我不知那些路能通到哪儿,我只是沿着山路的路又退了回来而已。

我缺少了去走一条完全陌生的路的兴趣和能力了。他们呢,一个也没见到,也许都散在了这大山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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