串门儿

作者: 周塬风2021年07月17日情感短文

冬日暖阳,透过方方正正的窗格,在屋里游走。娘盘腿坐在炕头纳鞋底,依心境的纹路,来来去去走得笔直,光阴被娘从容拿捏在心,有规律纳几针后,抬起右手将针在鬓角摩擦两下,继续飞针走线。大门突然“咯吱”一声,有人来家了。

是住在巷子东头的六奶奶,坐在炕沿与娘商量,如何给她小儿子做身新衣裳。正说着门“咯吱”一下,斜对门的二审骂骂咧咧进来了。原来,二审与二叔刚拌了嘴。六奶奶和娘赶紧好言相劝,村口的八婆婆又笑眯眯地推门而入。

八婆婆说:“北巷的歪歪嘴早晨拿笤帚追打碎娃,不小心摔了一跤,脸正好贴在一堆狗屎上。”几个人哄堂大笑,二审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八婆婆正说得上劲,怱一声大喊:“我出来只是借根葱,锅里还烧着水,怕是要开了。”六奶奶闻听此言也如梦初醒“我衣服也洗了一半”。二审看着她俩直乐,怱然也想起自家院子还没扫完。

串门儿是村里人重要的交往方式,乡邻之间,亲亲热热,只要没有明显的忌讳,有了空闲,想去谁家,就去谁家串,想什么时间,就什么时间串,可以说是见缝插针。记得小时候天刚亮,娘开了门扫院,二审就闪身进来:“哎呀,昨晚做了个梦,害怕得很。”

村里院落相挨,房舍连襟,鸡犬互动。院门白天整日敞开,下地干农活,出去串门儿,院门也不会上锁,只是闭门虚掩。回来推门,院里的鸡毛也不会少一根。大家相互信任,一个村庄彼此就像一家人。

村里人串门儿也不拘着什么礼数。客人来了,有热炕就上,有板登就坐,没茶喝也不恼,争吵时脸红脖子粗,逗趣时欢天喜地。闲聊的话题广泛,有长有短,或谈耕耘播种,或谈家务做饭,或谈盖房造屋,或谈婚丧嫁娶,或谈生老病死,或谈狗猫猪鸡……

妇女是串门儿的主力,她们一般都带上手里的针线活,纳了一半的鞋底或是织了半截的毛衣,夹在胳肢窝里,东家进西家出。有时也带上孩子,孩子与孩子玩,大人们一边干活一边闲聊。也有爱串门儿却不干活的人,村里人背后笑话:“白天游游转转,晚上点灯纺线。”

赶上家里做饭,娘会留串门人吃一顿。天寒地冷的冬日,长夜漫漫,大家坐在炕头闲聊。墙上的挂钟滴滴答答,趴在被窝的猫偶尔睁一下眼。人们聊得有滋有味,谁心头有不痛快的事情,说出来,经过七嘴八舌的开导,心头的疙瘩就解开了,再阴的天,也会出个响晴的大太阳。

聊到开心处,忘记了时间的存在,看孩子们困得上眼皮搭下眼皮的时候,串门人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娘送她们出门,还不忘相约明天再来。串门儿,看似简单平凡,却浸透岁月的留香。串门儿,串出麦花般的心境,串出了和谐,串出了浓浓的乡里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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