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罐儿

作者: 王一兆[文集]2021年08月05日美文阅读

蜜罐儿,也有人叫它“蜜多儿”。它并不是一种储藏蜜的罐儿,而是一种野生的瓜类植物。它的个头大不过鸡蛋,小不过乒乓球。身材呈椭圆形,浑身裹着青绿色的、带有淡白色竖纹的外衣;成熟时的它,又将那外衣换成金黄。它没有酥瓜的嫩脆可口,也不像香瓜的香甜诱人,更没有西瓜的甜而生津。未成熟的它,苦得好似黄连,不能入口;等到表皮金黄时,那腹中的瓤子却比其他的瓜更甜蜜爽口。也许正因为此,人们才称它为“蜜罐儿”,或是“蜜多儿”。

记得小的时候,每逢夏季,我家乡的垛子上、人家房前屋后到处可见这种野生的瓜类——蜜罐儿。他们像一个个散落的棋子,安静的躺在稀疏的绿叶下,吸引着贪嘴的乡村孩子争先恐后地去采摘。有一年放暑假,我跟爸妈下田,看到垛堓边的脚坎上爬满了绿油油的瓜藤,也像其他贪嘴的孩子一样,不问三七二十一,像猴一样从船上蹦上了脚坎,分开浓密的瓜藤,飞快地摘下4、5个蜜罐儿,尽管妈妈大声喊着“这瓜不熟,不能吃”,我还是上船用水一洗,就大口大口的咬起来。

哇,这是什么瓜,太苦了。我赶忙把嚼在嘴里的瓜吐了出来,并大哭了起来。妈妈赶忙停下手里的活,飞快地上船一边用巴掌在河里舀了水让我漱口,一边对我说:“这瓜叫蜜罐儿,青皮的苦,等那瓜皮黄了,成熟时瓜里的瓤子像蜜一样的甜。”然后,妈又摘了一个成熟了的蜜罐来,洗净后用手中的韭刀儿一劈,嗬,金黄的瓜瓤子真像是那打开的蜜罐,妈把它就到我嘴边,我大胆地吃了一口,哇,真的满嘴生香,爽甜可口。

就在我吃着蜜罐儿的时候,妈拿起手中的韭刀儿在青皮的蜜罐儿上雕刻起来,很快,一只漂亮的水亮子就被妈制成了。真的太神奇了,我立即抢着妈妈手中的韭刀儿要自己刻。从此,每年夏季,我都要去寻找这蜜罐儿,吃它成熟的瓤子,制作蜜罐儿水亮子。

我读高中以后的一年夏天,有一次和爸爸到地里浇水,看到芋头棵里也长有蜜罐儿。于是好奇地问,这蜜罐儿怎么不拔掉。爸爸告诉我说:“这蜜罐儿虽小,但也可以解渴。在三年自然灾害时期,它还救过不少人的命咧”。爸爸的话让我又一次开了眼界,更增加了对它的感激之情。

后来我当了教师,下田的机会很少,但我并没有因为工作的变化,生活环境的改变而忘记那野生的蜜罐儿,相反,我对它就像是蜜恋中的情人一般,那么浓烈的思念于心、牵挂于心。好长时间,我不见了它的踪迹,以至于成了我一种心病。虽然它名不见经传,渺小得不被人看重,没有人把它记起,或放在心上。但它是一种生命,一个物种,一种曾经陪伴我渡过童年美好时光、让我们克服困难、渡过饥荒的伙伴,我一刻都不敢把它遗忘。于是,每年夏天,我都要像去寻找我的挚爱一样,跑遍垛上所有的村庄、垛堓,去寻找它的藏身之所。尽管一次次的失望,一次次的让人心痛,但我仍然是那么的坚持、执着,从不放过任何时机。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今年暑假,我在王横村一家农舍的北墙下找到了它。不知怎的,我见到它的时候,像是久别重逢的亲人一样的亲切,连忙蹲下身去,激动得像慈母突然见到失散多年的儿女一样,双手去拥抱它,去感受它身上的那种久别的味道。并开心地立即叫来老伴和孙儿,和他们共同分享这惊人的喜悦。

老伴是乡下人,说从来没见过这种叫蜜罐儿的瓜,觉得十分新奇,于是,摘了一个成熟的蜜罐儿切开,一闻到了它的清香,一看到了它的蜜一样的金黄,老伴完全陶醉了。尝一口,啧啧夸赞,香,甜。并赶忙拿起手机拍起照来。一同赶来的孙儿更是觉得蜜罐儿的惊奇,像我儿时一样立即扑上前去摘起来……并将一大堆的蜜罐儿回家。于是,我来了兴致,从桌上拿起小刀教孙儿雕刻起蜜罐儿来。很快,一件件蜜罐儿水亮子、菜篮子……,就呈现在我们面前。

那天夜里,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有如繁星一样的蜜罐儿手拉着手围在我的四周欢笑……

(王一兆,兴化市垛田中心小学退休教师。手机:15371558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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