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是惊鸿照影来

作者: 杨林2021年08月07日生活随笔

在古人眼中,山水是有灵性的,情满于山,意溢于海,讲的是人与山水的互动,山水的灵韵需在安静中把玩,登临的情思,也在淡淡清欢中触碰。

沿西山浓阴满地的山路前行,乜斜路旁飞檐走角、红黑相间的凉亭。亭子正额“九曲亭”三个大字,在阳光的映照下,格外打眼。凉亭呈开放式结构,九根柱子托举亭顶,顶部深色的琉璃瓦多已泛白。亭子正中的屏风上,苏辙的《九曲亭记》,和亭内苏轼的《游武昌寒溪西山寺》《记樊山》《与子由同游寒溪西山》三篇诗文呼应。凉亭小坐,山风轻拂,绿波蠕涌,草木的幽香弥漫开来,心也在这一刻柔软起来。

拉开时光的帷幔,九百多年前,四月的一天,暖阳正好,草木微熏,苏轼在樊口,买了一些酒,乘船前往西山踏春。这是文人的例行功课,此行他留下了“忆从樊口载春酒,步上西山寻野梅”的佳句。

苏轼生性聪敏,不喜沉静,政治上屡屡率言,为此半生流离。乌台诗案,对他的打击颇大。政坛失意,辗转黄州的苏轼,转而寻找属于自己的“桃花源”。黄州对面的武昌樊山,是个不错的选择。

谪居黄州的几年,苏轼数次游樊山,究竟抱着怎样的一种心态,无从探究,也无须探究。“同游困卧九曲岭,褰衣独到吴王台”,友人都累了,沉沉睡去了,诗人仍兴致不减,顿衣策杖,独自一人登上吴王台。此时的吴王台,尚不是他的超然台。自古登台多寂寥,天高地阔恍惚之间,悠悠生死转眼已是数年。在北望的叹息声里,落日低黄埃。乌台诗案的暗影,在诗人的心中挥之不去。好在苏轼找到了一条自我突围的道路,寄情山水,看淡功名,属意自己的“水云间”。

不敢说,西山的云水荡涤了苏轼心中的蒙尘,西山的积翠让诗人心目放飞。但西山的流风雅韵,让苏轼在步步跋涉中,看得人生几许清明。

九曲亭往右,是古灵泉寺。远望,掩映在苍松翠柏间的灵泉寺,一身淡黄装扮,它默默矗立着,栉风沐雨,已有一千多年了。当年建寺的慧远大师自荆州而来,弘法于西山,旋又风尘仆仆奔赴庐山东林寺传教。那个道法高超的僧人早已远去,但他的佛法真经还迹留于此。

灵泉寺旁,洗墨池的水一片碧绿,鱼儿三三两两,不时跃出水面,啄食槐树掉入池中的落英,唼喋声响,给寂静的山林平添一份生机。

春波又绿,照影的惊鸿许是重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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