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来野菜香

作者: 顾慧明2021年08月18日美文阅读

从《关雎》“参差荇菜,左右流之”描绘青春女子在灿烂春光中轻快地采集野菜,到《影梅庵记》中所忆董小宛善于腌制野菜,使黄者如蜡、绿者如翠,野菜的采集和食用在我国可谓是源远流长。

如今,野菜更是以营养丰富和美味可口成为绿色食品家族中的重要一员,也成为人们餐桌上的新宠。

当细细的春暖蔓延开来的时候,便又到了最好的“野菜食节”。初春的这段日子,不如来些清淡口感的野菜时蔬,一方面缓解冬季进食增量和油腻为主的肠胃负担,另一方面也品尝下这野食的鲜。

最先唤醒味蕾的当数椿芽儿。光秃秃的枝干上,一个个嫩芽苞渐渐撑开,小小的羽状复叶渐次舒展,成为一束紫红的椿芽儿。椿芽到了巧妇手中,可制成香椿饼、香椿煎蛋、香椿炒肉末,还有正宗的香椿卷儿。一盘香椿,满屋椿香,尝一口,唇齿也留香。于我而言,喜欢母亲做的椿芽,简单、清爽,透着香椿的原味儿。她把椿芽先入沸水焯一下,待紫红褪去,变成浅绿,立即起锅,连椿带水一并盛入碗中,加适量盐即可食用或冷藏数月。上桌前,把香椿芽取出,切成细细的碎末,可为凉拌菜的调味品,也可细细品尝。

要是您觉得香椿味儿太浓了,那就来一盘清淡略甜的黄花菜吧!黄花菜是百合科多年生草本植物,学名萱草,花色金黄。苏东坡曾赋日:“萱草虽微花,孤秀能自拔,亭亭乱叶中,一一芳心插。”黄花菜遍布我国大部分地区。每到春天,新鲜好看的黄花菜就上市了。人们喜欢买一捧黄花菜,洗净,放一两只鸡蛋调匀,“哧溜”一声滑入油锅,几分钟后,翻颠一次,两面金黄,即可出锅。咬一口,喷香的鸡蛋裹着鲜甜的黄花菜,美好滋味尽在其中。有时,看着鲜嫩的花儿,忍不住尝一朵,竟也甜滋滋的,满心欢喜。

野菜中我最喜欢的是野藠,家乡的人叫作野葱,我觉得还是叫野藠名符其实。因它狭长的叶片,晶莹的圆鼓鼓的根部都与藠头相似,那种特殊的浓厚的气味也类似于藠头。藠头是种源远流长的蔬菜,古代叫作“薤”,“人生如薤露”是古人对人生的短暂的感叹。想想看,藠头的叶子那么窄窄的一条,上面的露水能停留多久呢。古人的比喻虽然夸张了,但人生易老却是古往今来永恒的感叹。野藠也应该是从《诗经》的年代一直生长到今天的,想到这种细细小小的青草似的野菜经历过数千年的风风雨雨,依然丛生在荒山野岭、荆棘丛中,便想去野外寻寻觅觅,扯上几把。洗净切成小段落,和折耳根就着糟辣椒一起凉拌,真是好下饭菜呢。

荠菜是野菜中的上品,也有人称之为“斑荠菜”,也许是因它油绿的叶子上有着褐色的斑点吧。荠菜的别名很多,地菜、麦地菜、地米菜等都是。宋朝的词人似乎特别喜欢荠菜,辛弃疾的“城中桃李愁风雨,春在溪头荠菜花。” 陆游在《食荠十韵》曾吟道“春来荠美勿忘归”,前者从审美的角度赞美荠菜的朴实的风貌,后者却以美食家的口吻夸赞荠菜的。“三月三,荠菜煮鸡蛋”,则是一种风俗,据说吃了有着清火明目的功效。荠菜最好吃的时候是早春二月,麦地里、油菜地里,都能找得到鲜嫩嫩的荠菜,用剪刀连根剜出来,用滚水烫一下,拌麻油、爆红辣椒、酱油,真的是清香满口。用肉丝、豆腐皮和荠莱开汤,也很鲜美。

扯野莱中最开心的是扯笋子,野笋子大的有拇指粗,小的才铅笔杆那么一点点,顶着笋叶,像童话中戴着小尖帽的小矮人,东一个,西一个躲在长着丛丛小毛竹草丛中、荆棘丛里。要想找到它们,得弯着腰,瞪大眼,象巡逻兵一样搜索着,还得注意莫扯到“顶”(被人扯去笋后,长出的空笋壳)。家乡的孩子都会唱:“扯笋扯笋,扯到毛顶”。据说那天如果扯到“顶”,便再也找不到野笋的。野笋子剥去笋壳,笋肉以白嫩的为佳,青白色的略差。笋子切碎炒鸡蛋、炒肉丝,最好吃的,莫过于流行于苗乡侗寨的生菜包豆腐笋,称得上佳肴呢。

苗岭的人们保留着传统的食野习俗。除了香椿和黄花菜外,幼叶拳卷的蕨菜、黄澄澄的金雀花和棉花草、白生生的槐花和折耳根、嫩绿的野茼蒿等都是人们喜爱的早春美味。采摘于乡野,兜售于集市,烹调于百姓家,跳动于舌尖味蕾,春天的滋味,值得品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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