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蒿香 艾蒿情

作者: 安武林2021年11月12日生活随笔

从河南回来,我迫不及待钻进了自己的巴掌地,开始巡视自己的花花草草。我仿佛是一个巡阅使——其实我最喜欢扮演这么一个角色——做书和植物的巡阅使。月季娇艳,藿香、薄荷、紫苏香气扑鼻,那些矮小的万寿菊开得金灿灿的,而那高大的牛蒡高挑着扎人的圆球,嘿,都两米高了。我小心翼翼地来到我的几株艾蒿面前,好像怕惊动它们的午睡似的。它们太惹我爱怜了,往年都是一大片,今年奇了怪了,稀稀拉拉只长了几株。

我种艾蒿,事出有因。

有一年,过端午节的前两日,我推开门,发现门上挂了几棵艾蒿,用小绳子系着。我还挺纳闷的,难道是社区统一挂的吗?这也太体贴了吧。但我家隔壁门上却没有。由此我判断,并非是社区挂的,那会是谁?虽然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桩,但的确很暖心,我要向人家表达一下谢意。后来,我才知道是邻居大哥帮我挂的。他上市场买了一把艾蒿,给他和我的门上都挂上了。

从此,我开始种艾蒿了。这一种,倒是越来越喜欢了。童年的往事,像这艾蒿一样,在我的梦里摇曳。艾蒿,这东西,在我们乡下,到处都是。不过,艾蒿也分品种的,一种叫苦艾,是我们夏天结草绳,熏蚊子和苍蝇的。我爷爷结草绳特别在行,编的又粗又密实。夏天的夜晚,如果没有苦艾熏蚊子和苍蝇,根本就睡不着。这一熏,也要命,屋子里浓烟滚滚,好像房子着火了一样,熏的人掉眼泪。另一种艾蒿,是香的,属于香料植物,据说古人熏香便用这种艾蒿。我叫它香艾。

小时候过端午,只知道家家户户挂艾蒿,吃粽子。我们村里的人文化水平不高,根本不知道屈原,也不知道这个是南方兴起的风俗。艾蒿遍地都是,容易采摘。这个粽子,却不是人人都能吃得起的。我们连大米都吃不上,更不用说糯米了。村里有一家外来的人,专门卖粽子。一个老父亲,一个哑巴哥哥,还有一个弟弟。他们包的粽子又甜又粘,而且还在冷水里浸得凉森森的,非常好吃。记忆中,也没吃过几次。现在条件好了,反而不愿意吃粽子了。

我种的艾蒿,一大片,个个都雄赳赳气昂昂的,像个准备出征的勇士一样。向阳的叶面是绿色的,叶子的背面是银白色的,像是涂了一层银粉似的。一走近,香气便扑面而来。每一年端午的时候,我都要送给邻居大哥,乃至楼上的住户也送。艾蒿一年可以收两次,端午以后,全部收割,之后,还能收割一次。我把艾蒿阴干,收拾起来,放在箱子里。在书房里,我会偶尔点燃几片叶子,满室飘香。艾蒿点着,不容易起明火,只是冒烟,比较安全。还有一个大哥想讨要一些作药用,他的腿不好,肿得厉害,听人说了一个偏方,说用艾蒿水清洗可以治病。我欣然从箱子里取出一大捆,送给了他。

因为我种的植物比较繁多,豹菊、千头菊的叶子和艾蒿的叶子,有几分相像。有几个中年妇女见我种了几大丛,便想讨要几株。我解释清楚后,还是分了她们一些,以至于只剩下了可怜的四株。所以,我对这四株艾蒿呵护有加,爱怜有加。

端午节到了,粽子是不吃了,但艾蒿是要挂的。这是一种风俗。据说挂艾蒿是辟邪的。虽然多多少少有一点迷信的色彩,但人们善良的愿望却是美好的。其实,风俗多多少少都有点仪式般的庄严感,也是一种深刻的文化积淀。而对于屈原的怀念,读读他的《离骚》似乎是更好的怀念方式。虽然《离骚》的原文很艰涩,但我们读读翻译的白话文也是好的。

挂一株艾蒿,童年和故乡就远远地跑来了……

欢迎投稿,注册登录 [已登录? 马上投稿]

阅读评论你的评论是对作者最大的支持!

相关文章

好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