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椒,如此多娇

作者: 李军2021年04月18日生活随笔

出差成都,虽然是摄氏三四度气温,可阴寒湿凉还是让我们冷到骨头里。于是去吃火锅。红彤彤的辣椒一串串的花椒在油锅里沸腾翻滚。吃一口,鲜香麻辣直冲脑门,口腔里忽然一片温暖,热火感便充盈全身,暖了胃暖了心。外面湿冷到骨头的感觉顿时消失无踪,终于知道成都人爱吃花椒辣椒的原因了。

于是想起跟花椒的往事。孩子爷爷去世后大半年,乡下院子便无人居住,杂草丛生。我利用周末去除草,很快就是一堆小山。其他都很顺利,就是一带刺灌木,叶子是对生卵形,叶缘有细裂齿,主杆虽只有手臂粗,可是根系发达,无法根除,无奈下喊来老公,老公也没能挖掉深深扎入地下的根,又喊来他邻居发小忙乎了半天,才把这棵奇怪灌木的主杆和底下的长茎挖掉。

出于好奇,我把这棵灌木叶子发到植物群,群友们炸了窝,一致认为挖掉的是棵花椒树,我当时有过花椒的怀疑,可是江南怎么会有花椒树?当我揉碎叶子并看见树梢头几颗小小的果实,只能喃喃自语,原来真是花椒?那里老公的发小一听着急,脸色都快变了,说不会吧,老爷子在世,听说谁送过他一棵花椒苗,然后种下了,不会才把你家老爷子生前种的花椒给挖了?我心里一哆嗦,只能色厉内荏说,这花椒树可是你俩挖的!不是我动手的啊,爷爷你晚上找不到花椒树就找他俩吧!

花椒叶的形象从此在我心里烙下久久深深的印记。

生活里,花椒是芸香科的落叶灌木,是火锅里沸腾的麻辣主角,是我们俗世柴米油盐里最常见的调料。

在远古的时代,花椒是很神奇的植物。两千五百多年的郊外荒野,爱情像枝头的花椒果一样火红热烈,一位年轻的小伙子对着心爱的姑娘说:视尔如荍,贻我握椒。亲爱的姑娘你像锦葵一样粉面如花,请把手里的花椒就送给我吧!什么?花椒?对,不是玫瑰巧克力,是花椒,在《诗经》里,花椒是年轻男女爱情的信物。

远古时花椒成活率很低,物以稀为贵,除了花椒酿酒,还有新用途,跟香草一样,用来祭祀祖先与神灵。所以屈原在《楚辞》中敬事天神,就是“蕙肴蒸兮兰藉,奠桂酒兮椒浆。”花椒因为稀罕,甚至比那些香草地位还要高。

古代宫斗剧看多了,都知道后宫住的地方叫“椒房”“椒殿”或 “椒宫”,据说因为花椒性温,对于宫寒不孕有疗效,而且花椒多籽,讨个口彩,暗喻多子多福。有一年处暑时节去太行山区,山里正是花椒成熟的时候,漫山遍野的花椒果实映红了山间,到处都是浓浓的花椒味,连公交车、厕所、宾馆都是富有冲击力的椒味,忽然就同情起古代后宫的皇后嫔妃们,为了养个娃,天天住这么重口味的地方,也真是拼啊!

花椒走上餐桌估计全是偶然,让舌尖带了酥麻感觉的花椒,甚至还有点毒性,不过花椒成功从小资小众转型到大众普通,据说最早记载花椒食谱的是《齐民要术》有一道“花椒脯腊”,大概类似我们今天的烧烤?后来花椒走进厨房,与辣椒完美搭档,成为享誉全球的麻辣“双娇”组合,从情意绵绵的爱情信物成了厨房最重头的调味品。

混沌的远古,花椒从《诗经》年轻男女的吟唱里走来,那时候,你爱他,柔夷轻扬,送他一把花椒,便美丽了整个时光;今天,花椒从沸腾的通红火锅里漂浮上来,那些山盟海誓那些缱绻深情,来来来,再扔一把花椒,让你们的爱情跟浓郁的麻辣鲜香一样,跟你们额头冒出的滋滋汗珠一样,热烈浓情,也一样美丽我们现代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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