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人的“绰板”

猴年，应当是勤快的一年，人最怕的就是懒，天气晴朗，忍不住把我收藏的乐器拿出来晒晒吹吹，其中就有“绰板”。

绰板，上海人习惯这样叫它，但上海话的读音“绰板”与洗衣的“搓板”几乎一样，有人也就误写成了“拆板”。而拍板、檀板、鼓板才是它的正名，古文说“绰板”以来“击节”，也就是打在音乐中的强拍上，锁住速度和节奏，因而玩“绰板”的人在乐队中的身份很像“指挥”。

不由想到一个神话人物，曹国舅，他得道成仙后就拿了一块叫做“檀香云阳板”的宝物，八仙过海时，“檀香云阳板”曾入海变作一艘“大船”。见这幅清代白描，当时世人眼中的“檀香云阳版”是两块板而不是三块板，两块，向来是竹板，唱“数来宝”所用，当然现世在街头听到“打竹板”，那是一位卖“老鼠药”“蟑螂药”的主儿。两块板，并不符合曹国舅的身份，三块结扎成两块的“绰板”才应该是“檀香云阳板”的原形。板因曹国舅变得有仙气，而上海人为什么叫它绰板，不叫“曹板”“国舅板”？这源于距离上海不远之地，昆山巴城绰墩村。

说起墩，江南的土山往往叫墩，苏州郊县的花墩、蒋墩，现在都是以公墓闻名的土山。绰墩在宋朝之前叫什么我们不知道，但在晚唐，有一位叫黄幡绰的老人在到这里给老百姓们传戏，成为了村子的重要大事件，因而，村庄更名为“绰墩”，他所传的诸多曲调又成为后世“昆山腔”的前身。那谁是黄幡绰？

黄幡绰与李龟年、张野狐、贺怀智都是当年唐明皇梨园中的乐工，黄幡绰擅演“参军戏”。幡，就是三角传令旗；绰，有闪亮抖动之意，台上的打扮和特点成为了他的艺名，黄幡绰真名叫什么？不得所知。唐明皇酷爱黄幡绰，也因黄幡绰的伶牙俐齿与机智幽默。他不只是一位乐工，还是一名谏臣，他一直提醒唐明皇要远离安禄山。安禄山反叛，黄幡绰被逼为安禄山“献艺”，唐皇李隆基返朝，不但不责怪黄幡绰在安禄山军营的所为，更是嘉奖他是一名贤臣忠良，但心中悲愤的黄幡绰最终远离京城，只身来到偏安一隅。关于他的记录，明代王骥德在《曲律·论板眼》中这样记载：古拍板无谱，唐明皇命黄幡绰始造为之。当然今天乐队中的掌板者依旧无谱。“绰板”因黄幡绰得名，且比李龟年等高级乐匠更留名深远，流传至今。

绰板在“八音”中属“木”，而在现在的乐器分类法中属于体鸣乐器，击打时间久了也极易损坏。以前“盖板”和“底板”（音板）的形状不同，不能互相代替，因而损坏了只能将音板重新打洞，反着使用，以求得美妙“檀声”，而当今工艺将前后两板做成一样的结构，互为“音板”，损坏后可以调换。新中国成立前，板鼓常用高音，因而常配以低音“绰板”，板唇低，底板薄，常以大红酸枝与海南黄花梨为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