枇杷东开

作者: 蓝凡武2022年07月06日心情随笔

春末,雁山东开枇杷突然成了网红。

在记忆中,似乎没有去过东开,尽管三十年前我就吃过又肥又甜的东开枇杷。

三十年前,我曾在雁山区柘木镇何家中心校教书,有几位同事就是东开村的,学生就更多了。每到枇杷成熟季节,时不时便尝到又大又甜又多汁的枇杷。当时住宿条件较差,学校只有两个煤炉,每天中午下课后,住校的十来个教师便排着长队炒菜,每人只能炒一个菜,多了后面人就得等到下午上课才吃上午饭。学生有二三百人,大多中午回家吃饭,唯有较远的白竹境村和东开村的小孩呆在学校,吃着生冷的干饭或别的东西。每到下雨天,坑坑洼洼的泥巴路直接成了泥塘路,大多学生上学都是裹着泥巴进教室。而东开的学生就更难了,往往要在风雨中走半天才到学校。老师外出办事更是行路难,几乎是一路摔跤着走。有一回我小心翼翼地骑着自行车到8里外的菜场买菜,回来时一直留神别摔跤,结果还是直接滑进大坑里,满头满脸都是湿漉漉的泥水。几团猪肉和几把青菜都不知飞到哪里去。估计摔得太精彩了,连在路边门口的村姑远远地看着都忘情地拍手鼓掌咯咯大笑起来。学校偏僻,没有电视也没有别的玩法。下班后最大的娱乐是和同事们三五成群地到附近村庄喝酒,那时的酒风和现在的会风一样,只要沾点边的、大事小事的都得喝。因为学校的老师们大部分是附近村里人,因而隔三差五的不是在喝酒中就是赶在喝酒的路上。东开是我唯独没有去过的村庄,都说东开枇杷多树又高,光吃着金灿灿圆溜溜的枇杷却没能亲自去摘,总有隔靴挠痒之恨。故每每到枇杷成熟时,就准备着要亲自爬到高树上摘几把。可又听说路途太远,要爬上近两个小时的山路才能到达,就磨磨蹭蹭地往后推。有几次欲去未去,最终都未成行。后来离开何家中心校后,去东开摘枇杷就变成了可望不可即的愿望。

三十年一晃而过,多少酸甜苦辣的往事已淡如云烟,唯有东开枇杷甜甜的美味还留在记忆里。

枇杷是人们喜爱的水果之一,多长于南方。秋冬开花春夏成熟,遂有一年开花两年结果之说。枇杷因其叶碧果黄的特色为历代文人雅士所吟赏抒怀。唐白居易的“深山老去惜年华,况对东溪野枇杷”、宋梅尧臣的“五月枇杷实,青青味尚酸”、宋戴敏的“东园载酒西园醉,摘尽枇杷一树金”等等皆脍炙人口。明文人归有光则以“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手所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的寥寥几笔写尽人间的悲伤和哀思。

在我的眼里,三十年前东开人的生活确实让人心生悲伤。现在他们过得如何呢,正是五月枇杷黄似橘之时,我和年轻的同事们驱车前往,一路认错了好几回,曾经熟悉的村庄,简直换了人间。处处高楼林立,大道纵横。山还是那座山,路已不是那条路。才半个多小时就到了苏家村委,爬过山后再从幽深的白竹境村翻过山背便到了东开村,东开村就立在山顶上,地形颇为开阔,四周形同莲花座,遍野都是枇杷树。山多平缓,起伏如坡。在村头碰到两位唐姓老兄弟正往三马车上装着封好箱的枇杷,满脸春风,看不出有了60多岁的模样。据他们说,他们的祖先在清时从湖南逃难而来。也有几户是日本攻打桂林时逃难迁来,村里以杨姓唐姓李姓居多。村庄分大小村,现有50多户,200多人口,整个村庄虽杂姓而居却也过得和睦安宁。东开自立村以来已有数百年,一直以卖枇杷为生,而且祖祖辈辈都是挑着枇杷到桂林卖。上世纪70年代末他们兄弟俩还挑上百余斤重的枇杷到桂林东江卖,半夜打着火把挑出山,山路是羊肠小道,路边草没过人,走近4小时才到东江。那时2角5分钱一斤,每回卖完枇杷后,两个肩膀都肿得老高。到了上世纪80年代以后,山外修了路,可以把枇杷先挑到山外白竹境村再用自行车驮着到瓦窑卖。“现在路修好了,枇杷也好卖多了。”他俩都开心地笑着说,开着三马车突突突突地走了。中午饭后,村长带着我们往山上去摘枇杷,一路多是几十年的老枇杷树,也有一些嫁接的新果树。因为品种不同,味道也不尽一样。不过,个大肉厚多汁而甘甜是它们的特点。村长告诉我们,现在村里已种上了千余亩的枇杷树,平均每户二十余亩。自2008年以来,经过改良的枇杷,每年都可产销7万斤左右。这两年更是达到20多万斤。今年因疫情影响,大家都有些发愁,近期雁山区政府整合各部门资源,推出了抖音网红拍摄宣传、枇杷果王评选、京东直播枇杷带货、与旅行社联合推荐定制线路等各种举措,使枇杷销量迅速上蹿,除了网上订购,几乎每天都有慕名而来的桂林本地老板和游客购买。村长说,枇杷有早熟中熟晚熟三种品种,可挂果二十多天。现在也差不多销完了,只剩下晚熟品种。怪不得我们看到的大多是青青的树叶。

在疫情虐扫全球的今天,活着就是最大的发展,东开的枇杷不仅顽强地活着,而且惊喜地逆生长,成为雁山春夏之季太阳最早照耀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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