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骨朵

这个春节过的不喜不悲，总算平平淡淡。张罗多天回心上班，窗台虎刺居然开花了——开了花骨朵，嫩色白绿相间，望向窗外悄长。

这是今春第一大喜庆。

曾放厥言，花骨朵是所有花中最好看的，尤其品性最纯，是未出阁未污透的少女。此厥言当初曾被嗤之以喷自是应该。某非雅人，自不悉熟莳花植草，移此碧绿只当养眼。至于侍弄，则随自然而已，当然及不上许多精致人物的精细剪栽。今忽观现，恍生悠然之感：自然不自我，我亦不自我与自然，因此才有了这两相宜罢！大概当初陶渊明也是如此，才有了他悠然旷远的南山。那东篱该非元亮所为，采菊更非后人的雅舍事宜。他一心要田园，怎会自立自破呢？若真是精心把赏，该也只是引清风流云而不败既成境象的。

他的田园，兴许只是他的气话，是对外力外界的赌气，是就不要这么活着的态度。

说到他的秉性，从他言辞中可见还原。木心谓陶时说：要从中国古典文学汲取营养，借力借光，一是诸子经典的诡辩和雄辩，二是史家述事的笔力和气量，三是诗经乐府和陶诗的遣词造句。此话立显陶渊明独辟匠心而丝无匠气的一面。木心又说，他与陶渊明交情最深，交深言深，说屈原是中国文学的塔尖，而陶，是塔外的散步者。木心还说，人生不如一句陶渊明。

陶是东方文学与美学唯心的最高人，高到随云随风，高到唯心是事可可。

木心也是，唯心是事可可。

当然，窗台上的虎刺也是唯心的，花开只管花开，不理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