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收时节

作者: 施泽会 2014年05月11日散文随笔

每到麦收时节,我就会想起家乡的麦田。

北方的麦子是一望无涯的绿浪,收割时节平原上都是麦子,真是麦浪滚滚,金黄的麦穗链接海天。北方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之说。我说应该加上“千里麦田,万里麦浪”。北方收割小麦现在可以用联合收割机,一大片麦地一个星期或者几天时间就可以收割完毕。

南方的土地种植小麦的是一些一块一块的山地,或者山坡,整片整片的麦田就很少。南方收割小麦现在还是传统的手工收割,因为山高坡陡,麦田又不成片,就苦了收割小麦的村民。

集体生产的时候。每到播种小麦的季节,社员们都在忙禄。因为是挖了红苕之后才能种植小麦,社员们说的两头忙,把红苕收回去,又要把小麦播出来。当时的生产力不高,即使社员们整天都在劳动,粮食产量也不高,还经常饿肚子。正二三月,青黄不接。我们家里人口6个。我是老大,脚下还有三个弟弟。每到饥荒的时候,母亲就到山坡上去挖野菜,野香葱,野韭菜,拣野山菌等等用来充饥。人们盼呀望呀,小麦还是没有黄。我们家里有一块3分地的自留地,父亲全部种上了小麦。春天到了,麦苗返青,抽穗杨花。等两个月,麦穗就鼓胀了。真的饿饭的时候,母亲说,把自留地的麦子割了,给孩子们做水麦粑。父亲说,麦子还是一包浆呢。母亲说不管那么多了,救孩子的命要紧。于是母亲就把麦子割了,一捆一捆的背回家,用簸箕把周围挡住,在板凳上把麦子砰砰打下来了。一阵响声之后,板凳上真的都是麦浆。母亲的眼泪都流出来了,没有办法,没有成熟也把麦子割了回来。

母亲用簸箕扬去麦壳,把麦子用石磨磨出水麦面,当时没有食用油,只能用水蒸。母亲找来一些桐子叶,把水麦面做成一个一个的水麦粑。把锅里舀小半锅水,用一个筲箕放在水面上,椭圆形弓背向上,母亲把包好的水麦粑依次放好,再蒸上半个小时,水麦粑就熟了。当时吃起来很香。母亲就用这种方法,度过了一个又一个饥荒的岁月。

直到1981年土地承包到户,村民的干劲高涨起来。田边地角都种上了小麦,有的把荒地开荒都种上了小麦。父亲用勤劳的双手,种植了一片又一片小麦,麦苗出土时嫩黄嫩黄的,经过一段时间的生长就变成了墨绿的麦苗了。因为集体的时候基本上是用的草木灰,猪粪做肥料。土地承包到户第一年,父亲托人在供销社买到20斤要素化肥。开春的时候,春雨淅淅沥沥下着。父亲就把化肥丢在麦苗里,麦苗长势喜人,麦苗青葱翠绿,到了小麦成熟的时候,我们家的麦子是全村最好的,金黄的麦粒一浪高一浪,父亲就拿着镰刀割麦,我就一堆一堆收拢来,让父亲捆成一捆一捆的,等到把小麦收割完毕,已经堆满了一间屋。然后用拌桶打架把麦子打出来,晒在晒坝里,金黄的麦粒一晒坝。

麦子是幸福的。每次播种之后,父亲都要到地里观察,是不是下种少了?是不是下肥料不够,是不是窝距行距不对,密了稀了等等。等到麦苗长出半尺高,有的杂草也跟着长出来了。父亲就扛把锄头在麦田里除草,仿佛照看自己的儿子一样,把麦苗照顾得周周到到的。麦子一脸的笑容,仿佛在说感谢主人的疼爱呀!我们就是你的孩子,在你的呵护下渐渐长高,让你费心了!

麦子是温暖的。麦子的用处很多,磨成麦面可以做成麻花,包子,画卷,馒头,面条,面包等,还可以做成许多食品。麦芽可以做成麦芽糖。麦秸秆可以用来做柴火,还可以做成猪牛羊的饲料,编制成草帽等等。麦子是北方人的主食,南方人的小吃。看到麦子就感到温暖,因为麦子就是有温度的,如果我遇到感冒,母亲就给我做一碗酸辣面,我把面一吃,周身都冒出了汗水,赌塞的毛孔筋脉就打通了,不用吃药感冒也好了。

有一年六一儿童节,我要到镇表演节目,母亲很早就起床了。母亲把昨天晚上用石磨磨的麦面用面筛筛一次,母亲到邻居去借来两小勺猪油,给我烙了几个大大的又黄又香的麦粑,我吃了两个,把剩下的三个麦粑放在书包里,拿到演出的镇上吃。同学们看到了就流口水,我就把麦粑分给他们吃,他们边吃边说,太好吃了,问谁做的?我自豪地说,是我妈妈做的。

1983年11月份我当兵走了。临走之前的一个星期,我和父亲把承包地里的红苕挖了,还种植了几块地的小麦。望着那些自己亲手种植的麦田,心里有一种依依不舍的感情。麦田是美好的,可以带给人们欢笑,可以给人们补充粮食,抗拒饥饿。想起自己小时候提着麦子在街上去调换水面的情景,想起自己跟着父亲一起把小麦挑到粮站上公粮的情景,还有想起一个亲戚到我们家里借小麦到秋收的时候还大米的情景,仿佛那些情景都发生在昨天,是那么触手可及。

来到云南省石屏县当兵服役。连队很少吃面食。一个星期才吃一至两次面条或者馒头。北方来的兵为了能多吃几个馒头,差点和炊事班的兵打起架来。可想而知,面食就是他们的最佳食品。看到云南的麦苗,怎么面黄肌瘦的?我问云南的兵,为啥你们的麦苗这么黄呀?他们说,土质不同,麦苗就不同,别看苗子黄黄的,春天到来,它们自然就会转青,到麦子抽穗杨花的时候,颗粒依然饱满。我们的土地还可以种植旱谷,就是在土里种植稻谷,是红颜色的米。这种红米可以用来做米线有很好的筋丝等等,和小麦的种植技术差不多。我不相信,当我们到山上训练的时候,真的可以看到一块块的旱谷,我晃眼一看,以为是麦子,走近一看,那是真正的旱谷。

我外出到南方打工多年,有一次回家,正遇到麦收时节。我走到山坡上一看,之前满坡满岭的小麦不见了,那些麦田已经荒芜了。我问母亲,这是怎么回事?母亲说,你们外出打工,很多人都外出打工,不要说麦田荒芜了,很多水田都荒芜了。有的庄稼汉不种庄稼了,有的发展好的,在城里买房了,搬走了。种庄稼没有什么收入,还不如到城里打工挣几个现钱。现在村庄在寂寞中渴望着,徘徊着,痛苦着。我看到荒芜的麦田心里很难过,也许多少年以后,这些曾经辉煌过的麦田只有长杂草的份了。

我心中想念的麦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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