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理单间

作者: 徐亚斌2019年12月19日散文阅读

我虽然读书不多,却一直渴望拥有一个书房,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心理单间。

高中毕业回乡务农那段日子,我独居一间7平方米的小屋,阴暗潮湿且不说,就是面积也实在局促,一张床一放,所剩的空间无几。但我在这有限的空间里,开始谋划我的心理单间。我自作主张地把父母房间的那张老式三屉长桌搬了过来。这是母亲的嫁妆,原本是梳妆台,由于年岁已久,化妆镜等早已不知去向。我把长桌安放在床前,又找来了硬板纸,略加修剪,对称一折,权且当作书立,再把那几本没丢弃的教科书拿来,往长桌的一端一竖,中间放上一盏带玻璃罩的煤油灯,还真有点“书房”的味道。

慢慢地,桌子上的书多起来了。除了教材外,还有了《金光大道》《艳阳天》,有了《西沙儿女》,有了《牛田洋》《虹南作战史》,也有了《朝霞》和《学习与批判》。不久后,居然有了一套《青年自学丛书》。长桌上是摆不下了,我从屋后的竹园砍来了竹子,自己敲订了简易书架。在那段日子里,我虽然在空余时间也热衷于捞鱼摸蟹,或者为了一些琐事和别人高声大气地吆五喝六,但我更愿意让自己静静地呆在这小小的空间里。不知道为什么,一进入这间小屋,我的灵魂就那么安宁。就是在这间心理单间里,我养成了伏案的习惯,也完成了对文学的那一点点启蒙。更是在这间心理单间里,我实现了人生的第一次转型,那年我足不出户,挑灯苦读两个月,终于跨进了梦寐以求的大学校门。

大学毕业,在住了三年多集体宿舍后,我有了自己的家。单位给我分了一套39平方米的小套住房,我多少有点喜出望外,拥有心理单间的愿望再次涌起。但一套建筑面积不足40平方米的住房,一家人的吃喝拉撒睡都在这有限的空间里,哪还能劈出一个“心理单间”呢。在整理房子的过程中,我郁郁寡欢,又心有不甘。经过反复比划,我决定把由厨房走向卧室,紧靠卫生间的那条过道利用起来,当作“书房”。方案有了,妻子也不反对,就开始实施。一切都是非常规的——写字台是特制的,长度超过1米,但宽度只有36厘米,无法安放书橱,就在墙壁上挑起搁板,把已经多起来的书都放到搁板上。为了感觉“安静”些,我让妻子四周挂上了布帘……

我和这间特别的书房作伴13年,可以说,迄今为止,我所读的大部分书就是在间“过道书房”里完成的,门类也不断扩展,从最初的文学,到后来的哲学、教育、社会、管理等。也是在这间“过道书房”里,我开始写作被称作“豆腐干”的各类短文并给报刊投稿。

历史的车轮驶到了世纪之交,我买了一套三室两厅的新房。拿到钥匙那天,我兴奋地几乎是冲进新房。其实,查质量、看结构,对我来说都不是主要的,我想得最多的是书房怎么安排。我终于拥有了一间真正意义上的书房,实现了多年的夙愿。现在,每当我忙完必须的工作和家庭事务后,走进书房,精神总会得到慰藉,面对一大橱自己喜爱的书,即便只是轻轻摩挲,也是一种享受。书房成了我心灵的栖息地,我喜欢手握书卷时的心无旁骛,也喜欢合上书卷时的心驰神游。走笔至此,我想起了罗曼·罗兰的话,任何爱书人都需要为自己筑造一个心理的单间。书房,就是这样的心理单间。

欢迎投稿,注册登录 [已登录? 马上投稿]

阅读评论你的评论是对作者最大的支持!

相关文章

必读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