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煤粑的夫妻

作者: 老遗[文集]2020年10月22日原创散文

“窝…煤,眼眼多,不燃不要钱;窝…煤,眼眼多,不燃不要钱;窝…煤,眼眼多,不燃不要钱……”,随着一阵阵蜂窝煤的叫卖声,卖煤粑的夫妻又押着满满的一板车煤粑出去了。

这叫卖的声音很是特别,叫卖的语速很慢很慢,特别是一开始发“窝”的声音时,语调虽高但却很柔和,拖的时长还会是后面两字到三字发音的时长。毫不夸张地说,这叫卖声如果让音乐行家谱成曲子的话,一定会是一曲经典动人的名曲。

那个时候,小商小贩还没有使用带电池的扩音器的习惯,所以,卖煤粑的叫唤声就只能由夫妻俩一声声的喊。在我的印象中,这叫唤声大多数时间都是男方边拉车边叫唤,只是偶尔的时候才会听到女方为数不多的叫喊。

卖煤粑的夫妻住在离我家仅有百把米远的煤粑场里。煤粑场近似长方形,约有七八百平米,四周打有围墙,通往煤粑场的路是一条三米多到四米宽的小毛路。

煤粑场进大门处的右边,沿着围墙用空心砖一字建成三间简易房屋,屋顶用石棉瓦盖着,屋面斜向围墙一侧,是夫妻俩和孩子们生活起居的地方。与住房一侧近似垂直的右侧中央,用几根铁柱撑着,上面盖几张铁皮,是煤粑场的生产处,里面摆放有一台煤粑生产机器。在住房和煤粑场的生产处之间的空地上,是用来临时堆放煤粑的地方。每天生产出来的煤粑和没有卖完的煤粑就堆在这里,并在上面盖上一些较大的纤维遮布以防雨淋和太阳晒。与起居处和生产车间相对的对面则主要用于堆放进场的面煤和黄泥粑等原材料。

卖煤粑的夫妻是哪里的人士我是无从知道的,只知道夫妻俩都是近四十岁的壮劳力。男方中等个子,脸黑黑的,尤其是双手,仿佛已让煤粉深深地嵌入手纹里似的,经常都是黝黑的。我几次与他擦肩而过,发现他的人中地方、鼻子与脸相接的沟部及延伸处,似乎都粘满细小的煤粉尘,他黑黑的、晶莹的眼珠特别有神。女方比较瘦小,不象男方那么黑,腰部始终系着一条花围腰。

我家住在五楼,卖煤粑的事都是由妻子打理。我好几次坐在书房里看书的时候,听到妻子请他们送煤粑来。

“好的,嫂子,这东西脏得很,我来我来。”

“好的,嫂子,不用你操心,我都会把它们堆整好的。”

“好的,嫂子,这些垃圾,我下楼的时候会帮你一并带下去的。”

“好的,嫂子,我有劳力,我帮你移一下。”

……

夫妻俩的话,句句暖心,句句亲切,句句诚恳。

因为住得近的缘故,所以对夫妻俩的生活起居还是比较了解的。夫妻俩每天出场的时间一般都是在早上8点左右。夏天出场的时间稍微早些,冬天出场的时间稍微晚些。出场的时候,板车总是堆得满满的,男的戴着一个草帽在前面拉,且边拉边吆喝。女的戴着一个布沿帽,用一根短棍使劲的推着,只是在煤粑场接主路的比较难走的两三处地方,才会把棍子放在板车上后用双手去推。

夫妻俩回来的时间一般都是在晚上六点左右,当然夏天是要回来晚些,冬天是要回来早些。有时回来的时候,我会看到妻子坐在板车上,丈夫拉着板车慢悠悠地回到场里;有时回来的时候,我会看到妻子提着用塑料袋装着的一小块肉和几小袋蔬菜,与丈夫有说有笑……

夫妻俩的休息也很有规律的,多数时间都是在晚上九点半前熄灯。如果做统计的话,你会发现一年中,煤粑场也就只有十多个晚上是在九点半以后才熄灯。

有一年夏秋之交,我妻子突然告诉我,“煤粑场夫妻俩的两个孩子一并考上了名牌大学了。”听妻子的口气,很是羡慕煤粑场夫妻。

我淡淡地说,“这是可喜可贺之事,祝愿他们吧!”

双喜临门了,原以为煤粑场夫妻俩的亲戚会来串门,会让煤粑场热闹一阵子的。然而,出乎我的意料的是,煤粑场却异常的平静,夫妻俩依然过着早出晚归的平常日子,就仿若两孩子考取大学的事根本就没有发生似的。

我因为搬家的缘故就不再与煤粑场夫妻是邻居了。我再次到煤粑场处的时候,已是三四年的时间过去了。煤粑场已不再生产煤粑了,卖煤粑的夫妻也不知何时搬走了。

余国富

2020年10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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