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馒头”和他的牛车

作者: 老遗[文集]2020年11月21日原创散文

“大馒头”真名叫陆红民。“大馒头”是他的绰号。

“大馒头”个虽不高,但人长得很结实,敦笃敦笃的,脸面比较宽,嘴巴也比较大。之所以称他做“大馒头”,是因为他做事比较蛮,挑担子要用厚厚的扁担,一挑要有一百五六十斤,差不了多少就能够一般劳动力挑两挑;种地不仅种得好,而且种得快,同时下地薅地,只需半个小时,他便会把你撂下一大截;吃饭经常用的是大碗,饿老火的时候会用缸钵,虎虎打打的吃得甚是有味……“蛮”与“馒”同音,而且在土地刚下放的那几年,庄稼人学做的馒头个头也比较大,也比较结实,是以人们便称他做“大馒头”。

土地下放的时候,“大馒头”家有七个人口,分到的田地也比较多,而且还有一大片坡地。那时,孩子们还小,在种田种地方面最多只能是搭搭手,做点手上活什么的,至于下种前的运粪、秋收时的挑粮、雨水到来的打田、收割完后的整地等重活累活,更多的只能由“大馒头”本人承担。

“大馒头”因为庄稼大,养的大水牯也很壮。大水牯的嘴是短凸短凸的,属于吃口很好的“菠萝口”;角短而粗,弧度弯得很圆,属于“筛箩角”;脖子短短的,牛背高高的,牛尾巴下面的牛腿肉一块一块的,有着肥壮的水牛独有的水红色。

一般的水牯,只有四对八瓣门齿。因为“大馒头”养的大水牯很壮,邻居们就好奇的把它的嘴掰开数了数它的门齿,发现其居然比一般的水牯多出了一瓣,于是村里人就送大水牯外号“九瓣牙”,也将大水牯长得壮的原因归结为多一瓣牙(按照村民的说法,“九瓣牙”由于多了一瓣牙齿,在吃草、吃饲料时就会吃得更多更好一些,营养也就相对于一般的牛要好得多,长得壮一点也就是必然之事)。

那时候,乡村的路网很差,很多通达田地的路都有上下坡的梯坎,有些甚至是羊肠小道,这决定了村里人种田种地更多的是要靠肩挑和背背。只有极少数紧靠公路边的田块和地块,虽然路面铺的是砂石,而且也坑凹不平,但用起公鸡车、小气轮(现在又称板板车)等运输工具来,这肩挑和背背的力气活会减轻很多,效率也会提升不少。

“大馒头”家有一片土地离公路有三四百米远,为了便于耕种,他买来了一辆小气轮。虽然用小气轮也要用人力拉,也不能直接把粪草运到地里、把地里生产的粮食直接拉回家里,但有了小气轮后,由于它有大大的车箱,装的东西多,这也让“大馒头”无论是运粪草到土地里,还是从土地里运粮食回家都能省不少的力和工。

后来,“大馒头”将小气轮改装成了牛车。到这片土地耕种时,他便把“九瓣牙”牵来驾上,然后牵着牛鼻子在前面慢慢地走,于是,人、牛、车形成的长排便慢慢地动了起来。到了地里,他把卸驾下来的“九瓣牙”牵到地埂边去吃草后,便自个儿去干自己的活去了。下晚的时候,他又把“九瓣牙”牵来驾上,拉着一天满满的收获又回家了。

“大馒头”对牛车很是爱惜。每次回家卸货结束后,他都要检查牛车的气压是否充足,牛索是否结实,车箱是否有损坏,然后再把它拉到太阳晒不着雨水淋不到的蓬子里。

“九瓣牙”住的棚子就在“大馒头”睡觉的后面,中间隔着一堵隔墙。隔墙上有一道通往牛棚的门和一道观察牛棚情况的窗;通过窗子是一条连着“九瓣牙”鼻子和“大馒头”床头的绳子。每晚上睡觉时,“大馒头”都会把一个铃铛挂在“九瓣牙”的脖子上,然后再把拴着牛鼻的绳子的另一端拴在自己的右手上,然后才慢慢的睡去。如果是半夜醒来,“大馒头”还会给“九瓣牙”添些牛草,看看“九瓣牙”是否有异样。

再后来,小村的路网慢慢变成了牛车能够四处通达的机耕道,路面也全变成了混泥土路面。“大馒头”的牛车能够到达了他耕种的每一片土地了。

“大馒头”如今已经老了许多,他用来拉车的牛已不再是“九瓣牙”了,而是一头个头很高也很壮实的大黄牯。每天早晨,村里人都会看到“大馒头”赶着他的牛车行走在平坦的机耕道上;下晚的时候,又会看到他赶着牛车慢悠悠地回家。我特别喜欢在夕阳西下的时候看“大馒头”赶着牛车回家的风景。远远望去,“大馒头”和他的牛车在夕阳金色的余辉照射下,只能依稀的分辨出戴着三块帽的“大馒头”、长着尖尖角的大黄牛、用枷担连着大黄牛的小气轮的轮廓,在满天的金光下慢慢的移动着。

余国富

2020年11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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