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无需多大的荣耀

闪亮的车程一路向北
我抓住两根长途如同攥住
回家的荣耀
乡雪在一个村庄落实
四野散布着很远的青蓝
让寒冷的色调一下子退回好远
仿佛春天在到处缀合，迫不及待地要
展示它融融的暖意

车辙宽的路如同惨白的雪地裂开的豁口
冻结实的牛粪如同我的脚步
走走停停，急切中带着回家的慌乱

我还没望见家门
乡里人家洋溢出的年味，让我获得了
某种精神满足
一群麻雀“噌”的一声飞上房
像是有意啃啮我内心的依恋和不安
白爪子黑猫蹿到一棵树上
又窜到另一棵树上
它的眼睛和前爪持续挠树的姿势
实在让我无语
因为这样的乐趣我无法模仿

或许好久没有被这么细致、逼真
亲热的事物触动自己了
这些迎着我的和送着我的乡景
如同村庄一样依旧那么历历在目
而且从未改变

家是炊烟，马厩，碾坊
是土路，乡音，河柳
是窸窣的窗户纸，是翘首频频的顾盼
是炽光灯下哝哝低语
是一杯浓酽的茶
是整夜不被惊醒的睡眠

回家无需多么大的荣耀
它就是一种热切的探望
乡愁的释怀；吮吸的诱惑
啮噬的疼痛；精神的回望
是一种不想告诉你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