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风打开的信件

像鸟的翅膀拍打空气，一封信，被轻易地打开
灰尘立即弹起，我顺势交出自己
保持阅读的姿势。我认得它们
那些我在寒气逼人的夜里写下的汉字
台灯举起它哑光的眼睛努力看透每一个失眠者
我的夜晚，被黑暗团团围住
右手划出的字迹被一点一点虚化
视线里，只剩下一张白纸
时间倒退回冬天——
我的鞋子遗忘在某处，我不知道
赤着脚，走在雪上。废弃的经验埋在冻土下
我不断成为那些在最新人流术下死去的孩子，傍晚翻捡垃圾的老人，
街边游走的少女，或者那些手握钢筋的男人
母亲的子宫里，羊水温暖得使我几乎失明，我知道她试图杀死我
这让我们后来的命运同时受到诅咒
旧床单产生快感和羞耻
有时候，灵魂比肉体更加面目可憎
只有在秋风中，寒冷和时间才会显示出悲悯
衰老，逐渐逼近。苦痛从梦境里挣脱，用力将我按在床上
月亮站在我的窗前,哀悼
我听见它在我身体里发出啃啮的声音
——吱吱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