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汶川大地震之后

2008年5月12日下午28分，历史在此刻崩裂，地球在此刻失衡，中国四川省汶川县发生了强烈地震。巨大灾难突然降临，令所有的城市和乡村措手不及。

这时，我正在住宿楼的院坝向外面走去。突然，楼上有个女士惊诧地喊我，我扭头望去，那女士说：“你看，这楼怎么在摇晃！”我一迟疑，脚下的院坝也动了起来。我立刻意识到这是地震，对她说：这好象是地震，大喊：快下楼！快下楼！同时向整个住宿楼大喊：快出来。数十秒钟后，人们惊慌地全都跑到了院坝里。波浪式晃动不到一分钟。我呼喝人们站在开阔的预计到房屋垮踏后砸不到的地方，然后又呼喝人们转移到田坝去。这个过程，我很镇静，我心里默诵：面对迅雷风烈之变要有静气，“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人们很迷惑，这是怎么回事？我说，可能是远方发生了地震。应该不是我们附近，川东发生地震的历史几乎没有记载。

人们纷纷用手机打电话，或询问情况，或与亲人联系，但手机不通。后来知道这个时候打手机的人太多，线路爆满，导致堵塞。十余分钟后，感觉没有晃动了，我向办公室走去。一路上，人们都在惊惶，议论纷纷。我边走边不断拨打在成都工作的女儿的电话，侥幸通了，我问情况，她对我说：“是汶川发生了7.8级地震。”

人们惊恐不安，怕余震遭灾，于是组织单位职工到野外避险。电话还是不通，能联系上的都喊上了。到哪里？我说：到登兴果园，那里地势开阔，又是平房，震起来了跑得开、跑得赢。我们去到那里，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那里已经是人山人海了。

从这天晚上开始，人们就绷紧了惊恐的弦。有的住的楼层高，便投住乡里亲戚家；有的从二楼搬到底层，以便发生地震后能迅速跑到门外；有的干脆在院里扯开帐篷。我则比较泰然，认为不必惊恐，余震震级不会超过第一次。再说，我去过汶川等地，那里的岩石结构跟我们这些地方不一样，我地的岩层横向叠垒，汶川那些地方的岩层是纵向矗立，且结构松散，看上去，随时都有掉下的危险。最根本的是，我地不是地震带，而汶川等地是地震带。但避难的人自有他们的说法：往最坏的地方作想，不怕一万，只怕万一。附近的梁平县就震垮了一所学校，当场死了5个学生。我苦笑摇头。

惊恐对生产、生活秩序影响极大，学校停课，商店关们，工厂停工，机关上班也比较松散。有不少人家为了及时感觉、察觉地震，或用杯子装上水放在显眼的地方，或将空塑料瓶倒立在“险要”处。我的一个亲戚家，这样的“瓶倒立”有好几处。这次大地震莫说灾区损失之大，就是非灾区闹地震恐怖带来的损失也是巨大的。

人们惊恐的心慢慢舒缓下来，哪里知道：“新华网成都5月19日电：据四川省地震局消息，汶川余震活动水平为6-7级左右，5月19日至20日汶川地震区附近余震发生的可能性较大。”四川在线消息：“根据中国地震局《关于汶川8.0级地震近期余震趋势的报告》，汶川8.0级地震余震活动水平为6—7级左右，5月19—20日汶川地震余震区附近发震的可能性较大。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防震减灾法》的规定，地震部门要加强监测预报，各级政府视情况启动地震应急预案，广大群众要做好防震避震的准备。四川省地震局2008年5月19日。”

这个消息，电视、广播反复播送，在人群中炸开了锅。人们又用手机相互传递信息，又使手机线路一度中断。政府出动车辆向居民呼喊，要求避灾避险。我给一个朋友发信息说：这是官方公布的消息，还是值得注意。这天晚上，他们避难到乡里。12日那天夜里我就住在家里，19日这天晚上虽然倾城外出，但我仍然住在家里。楼下院坝闹成一团，几幢楼的人都集中在院坝里住。夜很深了，一亲戚喊我们，要我们到院坝里去住，打破了我刚入睡的状态。一会儿后，我正迷糊到入睡，院落里忽然有人喊我妻子，说有个婆（妻子的伯娘）在哪里等她。妻下楼去了，我第三次准备入睡。正有了睡意，忽然听到妻子回家开门说话，并有他人的声音。我从声音里听出是楼上的亲戚来到我们家住。亲戚是住的五楼，我家是二楼，也不保险，只不过地震来后跑出的距离近点而已。我给亲戚打了声招呼，竭力第四次入睡。可这下困难了，我本神经衰弱，有失眠症。睡意彻底崩溃了。唉，心头不断重复：有什么要紧，有什么值得惧怕，自相惊扰，庸人自忧啊！两点过，我索性起床，向大街走去。路上行人三三两两不断，街道两旁，趟着零零星星的人，数辆值勤的公安车，驶入老开中校园。名人超市前的步行街、西桥广场、三源大道两旁都有零零落落的过夜的人。有的卷着被盖露头而卧，有的靠椅而眠，有的躺在帐篷之中。更多的人到郊外去了。还有一些人在喝夜啤酒、吃烧烤。这是一个不眠之夜。原来学校打算复课，经历了这个夜晚，又延期复课了。

（2008年5月24日星期六上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