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散文随笔

2023年03月16日优秀文章

情感散文随笔(必读9篇)

悠悠艾草情

文/李拥军

离家愈远,故乡的一切在心里愈近。在高楼林立的缝隙里,我忽地看到有人高举艾草叫卖的身影,泪腺顿时被那嫩绿刺破,父亲的坟冢上一定又是艾草萋萋,思绪在泪眼迷蒙中放飞。

在故乡的田野,艾草被几场温柔的春雨唤醒后,便你催我我挤你的探出头来。此时的父亲也开始在犁耙水响中忙碌。

在记忆里,到了割艾草的日子,我与村里的孩子就拿着一弯银镰在雾霭里奔跑呐喊。山岗上,河堤边到处是我们的身影,吆喝声、呼唤声、山歌声、鸟叫声、牛铃声、鸡鸣声回荡在山前岗后。

那时,我把收割的艾草晒干后,与村里的大人们送到收购部去卖。然后去百货门市部换几个本子、几支铅笔,有时也换几块薄荷糖带回家给奶奶吃。此时的父亲便用他粗糙的大手在我后脑勺上抚摸着,我心里那个美啊,在睡梦中都会笑醒。

记得有回端午节,父亲带我去山坡的旱地里锄芝麻,他对我说:"不要看前面有多少没有锄,你只看你锄了多少,世上只有懒人,没有懒土,只要有付出,就有回报。"累了,父亲教我用桐树叶包"土粽子",用金黄的细沙做主料,艾草叶做馅,思茅草包扎,那一个个小巧玲珑的"粽子"是我童年最美好的记忆。父亲还教我用掉在地上毛茸茸的黄栗花,把扯来的艾草编织成一条条黄绿相间的艾草辫子,带回家晾干熏蚊子。

端午节的晚上,我们一定能吃上母亲用糯米和红豆做的糯米饭,父亲总是叫我给邻居大爹送去一个香喷喷的糯米团。夜里,邻居们聚在一起乘凉,一家燃起一根艾草辫子放在四周驱蚊,听我父亲侃天南海北的故事。困了,我便躺在父亲的怀抱里看着眨眼的星星,嗅着艾香甜甜地睡去。

如今,父亲离开我已经八年了。今年的端午节,我要回家陪母亲去父亲的坟头采摘艾草,吃母亲为我做的糯米饭。

偷来浮闲

文/胡令峥

其实很多时候,人总想闲下来,一个人坐在天台,吹吹风,放一首轻音乐,泡上一杯茶。顺着旋律和茶香的跃动开始冥想。冥想春季的山谷,万籁俱静,聆听花瓣舒展的声音,一瓣一瓣地开出来,渲染起内心深处最初的那段往事。其实每个人都有爱静的潜质。尤其是那些花季的年龄,你更需要一种静谧。其实,每个年龄都有它的花季。因为每个年龄都有一段花开的岁月。每个年龄都有一册春意阑珊的留语。

宁静本身能让我们听到好多在喧嚣下淡忘的声音。不知从何时起,你是不是发现你开始那样容易遗忘。遗忘那最初的梦想,那支撑梦想的人,还有那时你洋溢童真的脸。或许只有闲下来,你才开始去把自己交付给这世界,去读这世界,读你自己,读你内心深处看似遗落却能被忽然唤醒的那些花儿。

一直以来妄图通过文字去唤醒内心深处的很多。这岁月如此静好、海清河晏,我们却被俗扰。忙的掩藏起本初的自己,伪装太深,许久以后迷失殆尽。假的太过迷惘,已经习惯,戒掉已经是种奢侈。其实很多人总在抱怨烦恼太多,红尘蒙难。我们可以尝试用文字去净化内心的那些垢痕。

红尘逆袭。

人总是那样容易孤单,人总想在红尘泛海寻求那样一位知己。纷繁芜杂,错错落落。来了又去,去了又来。你你我我,林林总总。总是在初寻时,轻易认定,而后波折几堪,落寞而归。总是在看破后,疲惫劳心,难以自忍,而后休养生息,重拾寻意。

熟知清风明月不须一钱买,在每一个有月色的晚上我们都可以温一壶明月下酒。凡事,你有不是,生活处,才有烦恼。凡事,你清静淡泊,琐碎处,也难入心。红尘修行,贵在自重自持,这样才能自洁自保。最后处,方得自在自由。修行不是修千载功业,修行只是寻一种心态和姿态让自己变得心安。

就像雨夜听风。春雨夜,听风如喘息;夏雨夜,听风如狂笑;秋雨夜,听风如怨诉;冬雨夜,听风如丝弦。就像四季观山。春山淡冶而如笑;夏山苍翠而如滴;秋山明净而如妆;冬山惨淡而如睡。主要是你把心舒展开,让自己徜徉其中,去感受和体验万事万物皆道,顺其自然即为得道,平常心常在道常在。

尝试去闲下来,体悟宁静本身就是一种力量。

我们距离最真实的自己,并不遥远。触手可及的距离,肌肤可感的余温。让我们一起虔诚的去做自己的教徒,让爱和自由给我们前行下去的信念。

愿安好。

东渡苑里桂花香

文/钱志芳

从厦门旅游回来,走向公交车的那一瞬间,我几乎是张开嘴巴,恨不得把鼻子嘴巴全部动用起来做一件事情:把空气中的香味全吸进我的五脏六腑。

"嗯!好香好香的家乡啊!"我的QQ个性签名马上换上了这么一句。

刚放下行李,来不及洗脸,便迫不及待地奔向东渡苑,因为那里,有许多枝繁叶茂的桂花树,如今,一定是丹桂飘香了。

想着,念着,不觉就加快了前行的脚步。离东渡苑还有五分钟的路程,东面的土坡上也种着几株小小的桂花,个头不大,但是星星点点的小黄花已经缀满枝头,无声无息地吐露着芬芳,让来来往往的行人呼吸着香甜的空气,顿感神清气爽。

一直喜欢丁立梅的散文,知道她写花花草草的小情小调特别美,字里行间都是生活气息,浓郁得化不开。丁立梅的一篇《天香云外飘》,吸引了我的注意,她没有满篇嚷嚷桂花桂花,却另辟蹊径,把桂花的香气、神韵出神入化地描述了出来,真的好佩服作家的别具匠心。

从东渡苑北大门往里走,就有好几棵桂花树,抬头,看见桂花正如火如荼地吐露着它的香气,嫩嫩的小黄花,正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说着悄悄话,拥抱着亲个没完呢!低头,小草上,晶莹的露珠在闪烁着太阳的光辉,正和我一样仰头欣赏着美妙的秋天的盛景呢!站在桂花前,总是惊叹小小桂花所发出的香气,总是那样的香甜,那样的醉人。

茶楼里的好友听到我的惊叹,赶紧出来和我打招呼。她说今年的丹桂已经是第二次开放了,这次的虽然没有上次的多,但是已经比去年多好多了。"看,这个品种和别的品种是不一样的。这个是白色的银桂,香味浓;深黄色的是金桂,香气淡,还有月桂,也叫四季桂,花期较长,香气淡; 黄白色的紫桂,多年生的大树才能开花,花朵稀少,稍有香气 . "

哎呀,没有想到桂花还有不少品种呢!又一次长了见识。

丹桂飘香是秋天里的盛事,今年的东渡苑也有一些盛事。在这个秋高气爽的季节,迎来了一些尊贵的客人——我们鹿苑钱氏的后人。鹿苑钱氏后人千里迢迢来到东渡苑,有德高望重的钱昌照儿子钱士湘、钱用和的干女儿李眉等,李眉甚至从千里迢迢的美国飞回家乡,把生母的画稿、字画和旧物捐赠给我市档案馆和鹿苑钱氏名人馆,并在钱昌照、钱用和等前辈的雕像前合影留念。旁边郁郁葱葱的桂花树,为他们吐露着芬芳,浓郁香甜的桂花,染香了久别归来的亲人,也染香了此情此景。

有诗曰:"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何日更重游?"期待着远离家乡的游子,能常回家看看,东渡苑等着你们的归来,桂花再次为你们盛开。

怀念那日子

文/天涯月独明

时光一挥别,七年已逝。七年啊,相当于一个高中和一个大学本科了。想想,高中,是那么漫长的征程,考上大学那一刻,心里涌动地那份激动至今铭刻于心,那一刻似是过了烈烈火焰山,无数梦魇恶魔终于抛诸脑后,眼前是一片天高地迥。而大学本科,四年,一个单纯少年被渐渐夹进了许多不安分的躁动的因子,明净地心曾几度浮沉起落,感觉,那些年,是个煎熬,强烈的时候,甚至觉得日子好漫长,连用功读书的心思都没了。工作以来的后悔简直跟这四年太有关系了。这当然是后话。

只是想说,一个三年的高中和一个四年的本科,在我的记忆里实在太深刻太漫长了。可是,工作后的又一个七年却是如此般轻描淡写,这么短这么快,简直一点记忆都没有,还没回过神呢,实在令人哑然。

真的很痛的,似乎一点记忆都没有。更不要说精彩了,精彩,那对于我,似乎是我们刚刚结束的北京奥运,百年才一遇。记得年少的时候,很欣羡鲁迅那般地深沉与尖锐,很陶醉那张严肃沧桑的脸,于是,便很自然地在他们身上剽窃了几分凝重与泰然的习气。可我知道那是轻飘的,只是少年强说愁罢了,而当时却不免几分得意。现在,是真正面对生活的年纪,踉踉跄跄地,到处失意,很多时候,告慰自己要轻松一些,精彩一些,可现实一步一步的让你心寒,此刻,是真正的深沉了,但已是苦涩,哪还有心思为那种摹仿欣然自得呢。

作为教师,心灵最后的依托是在教室、讲台和学生身上。在孤寂无声的日子里,很多时候,我又想,每天能到教室里走走,能和学生聊上一会儿,让自己的班级充满活力,实现书里所展现的那样和谐的班集体,那不是一种幸福吗?这样想着,身上的孤独感也顿时会抖落几分,心里会暖和许多。是的,这是我最后一块精神依恋之地了。然而,也并未如我想象的那般成功。很羡慕那些优秀教师们,课前课后,常常有学生围绕,问这问那,甚而有时会得到一朵小花,有时得到一个小礼物什么的。初为人师,刚看到这些情形,还是不以为然,觉得这有一种收买人心的嫌疑,是"奸计"所为,实为我等光明磊落之人所不屑。可时间渐渐久了,门前冷落鞍马稀,孤独氛围悄悄浸染我心,那真是比原子弹还可怕,因为没有什么东西比自信心受打击而失落更为悲伤的事了。逐渐地,我不得不信服了眼前的现实,这不是花言巧语所为,实在是那些老师实力与魅力的体现啊。而我,与他们差得远呢。

自然,承认现实便意味着自信再次受到打击。这精神依恋之地恐也要动摇起来了。

那是2005年的第一学期,我第一次挂上了班主任的"头衔",走马上任。人生当中的每个"第一次",总会让人特别珍惜,特别激动,特别兴奋,特别努力去做。可是,一直以来的成就感不足,使我更加低调,处事更为谨慎不想张扬。第一次的班主任工作也是一样,我为自己定的目标也就是做好自己,实实在在地把班级带好,不争功贪利。所以,在开始的那些日子里,我都是隐着心中那股激动在做着平凡的班主任工作,并未曾想得到学生多少的爱戴,多少的欢迎,如我曾羡慕的那些老师们一样。

每个学年的开学初也即意味着教师节的来临了。所以,初为班主任的我,特别记住了这个能证明班主任工作责任心与个性的日子,前几天就交代好几个主要班委组织好这项工作。安排好了这项工作后,心中充满着一种愉悦感和满足感,这毕竟是我走马上任以来的第一个"批示"嘛,真是这样的,几分自豪。就这样,时间过去了几天。那是星期一下午,班会课后。我照样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准备安心下来整理一些资料,然后再一个人静静看会儿书,然后独自回家。突然,几个女生走近了我的身旁,我都未知晓,"老师,这是送给您的,祝您教师节快乐!"啊——我还未曾缓过神来,可随之马上醒悟,我收到了学生送的礼物了,我生平第一次真正这么近距离这么真切地收到学生的礼物了!我好一阵激动!我当时便没有跟他们说连我也送啊,我只是说应该给我们班的任课老师送一点礼物表示尊重与感谢啊!我第一次感到了学生原来不是想象中那般不经事的,学生精明着呢!原来,我也曾被学生惦记着的!原来,那种被学生环绕的情形我也曾拥有过呢!不管怎么说,那一次,我真的好感动,生平第一次感到我也可以做到被学生触拥的感觉。

几年过去了,作为老师,当然,我在一点一滴地成熟。关于有没有被学生环绕触拥的问题也早已不在我心头缠绕不已挥之不去,因为每个教师在教学生涯中,总会碰上这样的情形的,又何必羡慕在乎别人呢,而且不用讳言,有时学生围绕你多了,都还有些烦呢。只是,这人生中的"第一次",实在印象深刻,它必将永留我心中,时时提醒我——

用心当好一个教师!

怀念妈妈的酥肉香

文/邵燕萍

我出生在山高、箐深、闭塞的山区,贫穷和饥饿一直伴随着我的童年,穿的是衣不蔽体的补丁衣服,吃的是包谷、土豆、红薯加野菜,食不果腹。年复一年,我们最盼望的是每年的春节来临,因为只有春节我们才能吃饱肚子,才能吃到平时想吃也吃不到的东西,其中就有妈妈炸的又香又脆的酥肉。

那些年妈妈知道她的孩子们馋酥肉,她还知道,一年当中就春节才能吃到酥肉,所以再大的困难也要克服,想尽千方百计年夜饭中酥肉必不可少。因此,她早早就要做好准备,将当年打下的小麦磨成面粉用盆装好,选择临近春节的一个晚上炸酥肉。

炸酥肉那晚,大姐、三妹和我都特别高兴,守在油灯下窄窄的灶房里,守在妈妈身边,跑前跑后,一切都为等着吃妈妈现炸出来的酥肉。整个晚上,灶房里充满了欢声笑语,我们看着妈妈往准备好的面盆里加豌豆粉、小粉、盐、草果粉和八果粉,一个又一个地打入平时攒下的鸡蛋,适量加水混合后,用筷子在盆里反复搅拌,直至盆里的面浆变成糊状。随即把切成小块、肥瘦相间的猪肉放入面糊中,再将肉和面糊一起翻裹均匀,直到面盆里的肉块仿佛穿上了一件件淡黄色的外衣为止。妈妈用筷子将裹好的肉团挑入滚烫的油锅中,酥肉在油里前翻后滚,一会儿发出滋滋声,一会儿发出啪啪声,继而膨胀泛黄,香气随之四溢,灶房里到处弥漫着一股诱人的酥肉香。看着妈妈慈祥的面容、不停忙碌的身影,我们嗅着肉香,流着口水,再晚再困都没有一个人离开。

第一锅酥肉终于炸熟了,妈妈用漏勺捞出放在筲箕里,冷却片刻后,随着她甜甜的一声令下:"吃吧,几个小馋猫!"我们姐妹三人的手几乎同时伸到装酥肉的筲箕里,各自抓出一块还散发着热气的酥肉,迫不及待地放到嘴里,随着咔嚓咔嚓的咀嚼声,酥肉的油香、肉香和着我们的欢笑声咽到肚子里,香味顿时沁入肺腑,直入饥肠。吃完第一锅酥肉后,我们才舔着手指,咂吧着嘴,心满意足地上床睡觉。那一刻的感受,至今仍深深地留在我的记忆里。

第二天,爸爸把装酥肉的筲箕放进箩筐里高高地挂到楼顶的房檐上,防止老鼠偷吃,也为了把肉留到年三十晚上一家人吃年饭时,可以切片再翻炸一下,仍然保持酥肉的脆和香,也可以配莲藕、莴笋或萝卜炖着吃。

在我九岁那年有一天放学路上,同行的一个小伙伴绘声绘色地讲她在家如何偷吃酥肉,并说冷酥肉也特别好吃,我动心了。回到家,我立刻指导当时只有6岁的三妹开始行动,因为箩筐挂得高,我们就用三个草墩摞起来,又怕大人突然回家,三妹站在门口望风,我心惊胆战地站在草墩上,伸手到箩筐里抓出酥肉,拉上三妹就跑到角落里狼吞虎咽地几口就吃完了。幸好初次出手就得逞,还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先后三次把本来就不多的酥肉偷吃完了。那年的年三十晚上,全家人依旧围坐在写有"天地国亲师位"的供桌前,用青松毛铺地的堂屋里吃年夜饭,因为没有了主菜酥肉,团圆饭就少了欢乐,也就没有了年味。每当回忆起这件往事,我总为自己的不懂事深感羞愧和自责。

如今,年逾古稀的我,曾经无数次学着妈妈的方法制作酥肉,可再好的肉,再好的油,总也做不出记忆中妈妈炸的酥肉味,更令我难以忘怀的是,再也看不到妈妈慈祥的面容、忙碌的身影以及那甜甜的一声:"吃吧,几个小馋猫!"

父亲的记事本

文/文跃波

父亲过世快一年了,昨晚我又梦见了他。他斑白的须发、黝黑的脸庞,稍稍前倾的驼背,还有那敦厚朴实的话语,出现在我的梦境中,宛如在世时一般。

母亲在我八岁那年因病撒手人寰,与同龄的孩子相比,我并不感到孤独,因为有父亲的慈爱与呵护陪伴我成长。父亲人缘很好,他性格温和,与村里左邻右舍关系都处得很融洽。每当农闲时,家中总是坐了满满一屋子的人,这时父亲会端出大碗大碗的米酒款待,乡亲们爽朗、欢快的笑声飘荡出很远。

在我儿时的记忆中,父亲有一本手掌大的记事本,有时放在家中,有时揣在衣兜里。

那时我家的经济全靠父亲一人支撑。好在父亲身体硬朗,做事又勤快,一个人耕种4亩双季稻水田,养几头猪,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年收入达到8000元左右,我家在村里属于中上收入的家庭了。父亲知道劳作的不易,养成了精打细算的习惯,他把家中每年的收入支出大小事项登记在小本子上,日子久了,便记下一大本。父亲平日里节俭到近乎苛刻,帮助别人却出手大方,时常接济村里日子紧张的农户。

有天我见父亲用小本子记着什么,凑过去看,父亲马上收起来,不让我看他的"秘密",只说:"对面村的狗头叔家里没米了,晌午又借了一担谷,他说‘双抢’后还我们,我在本子上记着。"我说:"狗头叔去年腊月二十八砍了我们家三十斤猪肉还没给钱呢,怎么又借呀?"父亲抚摸着我的头,语重心长地说:"你这个崽呀,别人有困难帮助一下有错吗?又没说不还,何况我在本子上记着呢。"我听后,不再吱声。

后来,父亲喜欢在小本上记事的"嗜好"一直没停过,除了家里的正常收入支出,父亲还登记了村里的乡亲们从我家中借谷、借米、借农具等琐事。父亲曾对我说,从家中借出的东西还上的,他会在本上打个"√",并注明日期。我后来得知,父亲接济过的村民不下百人,包括五保户、孤寡老人以及到村里来讨米的乞丐。后来,我再也没跟父亲提过"记事本"的事。我想,只要父亲健康快乐,比什么都重要。

天有不测风云。父亲68岁那年,查出肝硬化。去世前几天,父亲把我叫到床前,颤颤巍巍地从枕头下摸出那个"记事本",对我说:"儿呀,我活到世上能帮几个人,算没白来一遭,你把记事本烧了,里面有些人家现在过得还很困难。"

我点点头,顺手翻开那发黄的记事本,只见上面整页整页记着的家中借出的钱物只零星打了几个钩,顿时,我的眼泪夺眶而出。当着父亲的面,我把那个记事本烧了。

父亲去世后,我常常想起那个记事本,它记录的不是账目,而是父亲的勤劳、善良和慈悲。

时光深处的老街

文/柯素芳

周日我去了趟老家小镇,午后,独自徜徉在老街,一步又一步,踩着童年、青少年时代走过的路,仿佛走回了那久远的青葱岁月,见到老街勃勃生机的往昔。

老街,呈东北西南走向,长约1.5公里,中间隔着一条河,河上有座石桥连结着。多年前,河水清澈绵长,河岸芳草萋萋。老街两侧都是有些年头的老房子,有民居,有商铺,房屋多砖木结构,高低错落,参差不齐,春天,从两房交界的墙角边冷不丁探出可人的小花来。路面,铺的是一排排不规则的青石板,石板大小不一,宽窄不等,材质粗细有异,因为常年的踩踏,高低不平,雨天,缝隙间常踩出一汪水来。

我的童年和青少年时光就是在这里度过的,我的家在离老街不远的地方。那时,街道上有供销社、邮政局、新华书店、电影院、粮站、照相馆、刻字店、裁缝铺、小杂货店……年幼的我,最爱流连的是"老刘香货店",店里的狮子头、麻花、烧饼、烘糕、米糖……常诱得我口舌生津,母亲给的零花钱,大多被我在这里修了"五脏庙",为此,常被母亲骂为馋嘴猫。读中学时,光顾较多的地方是新华书店,书店不大,存书量也不多,种类也较少。除了一些中小学学习资料、儿童文学、印刷质量不太好的美术书籍和少量的民间故事及野史小说外,好像没什么书籍。偶尔我也去"老李照相馆",和几个死党集结拍照,臭美一番。

记忆中的老街,总是人来人往,人气兴旺,孩子们打打闹闹,年轻人说说笑笑,老人们闲聊散谈,主妇们家长里短。到了集市日,老街更是一番繁荣景象,简直就是"清明上河图"再现。日升三竿之时,人潮像水一样涌往街市。集市里,人头攒动,摩肩接踵。街道两旁除了沿街店门留个进出通道外,摊点一个挨着一个,摆满了大豆、花生、红薯、玉米等农作物和竹篮、铁锅、簸箕等小家什。吃的用的,名目繁多,应有尽有,叫卖声、吆喝声不绝于耳,热闹非凡。印象深刻的是那位卖菜油的老人,他有时不借助于油漏,也能熟练地将油一滴不漏地注入壶口狭小的油壶里,那功夫,真是堪比欧阳修笔下的卖油翁!

如今,当我驻足凝视老街时,承载我年少记忆的场景大多消逝了。当年的石板路变成了水泥路,曾经高低不一、错落有致、略带古意的房屋均被统一的二层楼房替代了,供销社、电影院、粮站……一个,一个也都不在了,老街变得空空落落的。天光下,除了几位眼眸浑浊的老人坐在竹椅上东一句西一句地说着话和三三两两骑着电瓶车的过客,很少见到朝气勃勃的年轻人和追逐打闹的孩子们,他们都去哪里了?往大都市谋生或求学去了吗?现在的老街,已如退了潮的海,不知它所呈现出的是一种繁荣过后的衰退,还是洗净铅华后的内敛?

弹指一挥间,我离开老街已有二十余年,当年风华正茂的我已变成了风霜满面的中年人。追溯往昔,仿佛一切是那样遥远,又是那样亲近。正想着,一抬眼,我已步入二十年前修建的一条与老街交叉连接着的新街。新街的一头是我年少时的家,另一头是通往远方的站台,一瞬间,我竟然有些恍惚,不知道该往那个方向去?于是,深深地呼吸一下纯净的空气,定了定神,招了辆的士,从最初出发的地方再次出发,带着难以割舍的情怀,回望着老街的背影渐渐地消失在一片苍茫之中……

有人说,每个人的生命里都有一座老房子,或都有一条老街,它们是我们心中无法抹去的梦。是啊,尽管时光老去,老街也不会成为一幅褪色的照片,尤其是生命最初成长的地方,它会一直鲜活在我们的记忆深处。

我的白鹿原

文/刘昊琛

我的老家在白鹿原。白鹿原位于西安市东,地形是独特的,原上平坦着,周围一圈却是雨水冲刷出的一条条沟谷,就像龙爪刻出的深深的印。白鹿原上从西北向东南一字排开有三座高耸的大土堆,分别是汉文帝霸陵、汉窦太后陵和汉薄太后陵,这就是着名典故"顶妻背母"的出处。原上的黄土小村也因此沾染了不少历史气息,听父亲说,我家门前那条小路原来有不少地方都是拿瓦当铺就的。

在原西北面山坡,有一个较大的山谷,谷中散布着一个小小的村庄,就是我的老家龙湾村。从原顶向下望去,整个山谷犹如一条卧龙盘踞在原坡上。先辈说,村子由此得名的。谷中缓缓的坡上种着大片的樱桃树,在每一个春天,姹紫嫣红的樱桃花都将山谷渲染成粉色的海洋,站在高处,望着谷中粉红一片,感觉自己都要被吸进这美丽的漩涡。盛开的花朵也昭示着数月后的丰收,一篮篮鲜红诱人的"玛瑙果"从树上递下来时,就是家乡人一年中最喜悦的时刻。

站在原顶上,可以望见东北方向的灞河,沿岸是着名的灞柳风光,静静流淌的灞河缓缓地注入远方的渭河,依稀只能看见关中平原远处天地相接处一条闪烁着波光的细线。

其实,这一片黄土算不上我的家乡,我家应该在原下几十公里外的西安市区。我既不在这里出生,也不在这里生长。所谓的回老家,无非是"驱车登古原"——玩去了,回去见见七大姑八大爷,尝尝老家的各种食品,扫扫先辈们的祖墓,拉拉城里看不见的风箱,不像是游子归家,更像是旅客在体验别样的乡村生活。

我从没有在原上连续呆过三天。我没有原上孩子惯常的爬树掏鸟的本事,也没有翻山驾岭追逐的胆量,我也叫不出原坡上生长的各种植物的名称。但是,每每听到"家乡"这个词时,冥冥之中,我脑海里总会浮现出那片古老、土气的黄土山村。

很多在西安长大的孩子,虽身处长安,学的、说的却是燕地方言——普通话,对于古老的关中方言只是到了"能听懂"的水平罢了。我从小也是学的、说的是普通话,可一回到原上,一口关中话说得溜溜的。这是什么原因呢?我想这是白鹿原给我的礼物吧。

随着一部小说的出名,白鹿原火了,游人们、学者们、作家们、艺术家们蜂拥而至,赏景尝果采风好不快活。宁静的村落也变得热闹起来,各种各样的农家乐、体验果园如雨后春笋般生长起来,每日里都是游人如织,白鹿原仿佛成为了西安人的后花园。白鹿原在发展,她逐渐褪去了沾染了几千年尘土的衣裳,换上了靓丽的彩裙。然而对我来说,她依然没有变,依然是那个保守,老旧的家乡,承载着我对这片黄土地最深沉的眷恋。

家乡,不只是一个地理上的地方,更是心灵中一片永恒的地方。回家,不是人身的回家,更是心灵的回归。不管我以后飞多远,我都不会忘记怎么说关中话,我都不会忘记我的家乡,我的白鹿原。

粗茶有味

文/谢飞鹏

母亲喜欢自己做茶叶,并把它叫做粗茶。母亲没读过书,用词却非常得体,和那些正宗茶叶比,母亲做的茶叶确实有些粗糙。

我家菜园的地磡边上有几棵茶树,每年四五月间,母亲便趁闲把树上的嫩叶摘来做成茶叶。母亲做茶叶很简单,几乎不要什么工序。把新鲜的叶子倒在锅里,用大火慢慢地炒。为了保证茶叶炒得恰到好处,还要一边不停地捧到手上轻轻揉搓,直到茶叶炒干为止。炒干之后,将茶叶铲起放在案板上,用布巾捂住,捂上几个小时,捂出汽水后,茶叶便成了褐红色,再把它晒干,便可以用来泡茶喝了。

那年头生活过得艰难,母亲做的茶叶除了自己用外,多的便卖给收购站。好的茶叶二三元钱一斤,而差的只有六七毛钱。为了能多卖点钱,母亲做茶叶时非常细心。她把一些叶梗和老的叶片一一拣掉,然后慢慢地在锅里炒,直炒得茶叶泛出阵阵清香。炒茶叶时,锅里温度很高,因为要不停地搓揉茶叶,母亲的手掌被烫得通红通红的。由于经常这样揉搓,母亲的手掌也被浸染成了乌黑色,很长一段时间都洗不掉。不过,有了母亲这双乌黑手掌做出的粗茶,用它换点钱来补贴家用,日子便不那么窘迫了。

母亲做的茶叶虽然粗糙,但她却非常珍惜,每年都会存起一点,成为陈茶叶。母亲说陈茶叶性好,特别能提神。记得中学毕业那年,我全心冲刺中考,显得有些憔悴。每个周末回家,母亲便用陈茶叶加冰糖炖两个土鸡蛋给我补身体,那样我的精神果然好多了。中学毕业,我顺利考上了师范,成了村里解放以来第一个考出去的人。

出来工作后,我也喝过一些名茶,甚至有过品茶的经历。坐在一套精致茶具边上,看到主人悠闲地烧水冲泡,然后用兰花指般的手型,轻轻拈起小小的茶盅,凑到嘴边细细品茗。不过我总习惯不了那种方式,而是喜欢那种所谓的"牛饮".我最难忘记那种场景:在大热天,母亲每天都会用自己做的茶叶泡上一大罐茶等它凉却。由于茶叶放得很多,这茶呈现出褐红色,泛出清淡淳朴的香气。中午干活回来,口渴得不得了,从茶罐里倒上一大碗,仰头"咕噜咕噜"灌到肚里,瞬间一股凉气透彻全身,那个爽劲真是无法形容,于是"咕噜咕噜"再来一碗。当然,那种感受不是置身斗室从容品茶的人可以体会得到的。

如今,我喝的依然是母亲做的粗茶。这些茶叶虽然有些粗糙,但对我来说却是那么的甘醇香厚。每当我用这些茶叶泡上一碗浓茶时,总会想起母亲做茶叶的场景,还有她那双被茶叶浸染的乌黑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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