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噜饭:一种姿态开放的炒饭

作者: 谢挺2019年12月21日生活随笔

怪噜饭大概是最具有贵阳气质的一种小吃了。首先,这“怪噜”怎么讲,好像就没人搞得太明白,我自己研究了半天,也请教过不少老贵阳,都不得要领,所以姑且猜想这是一个感叹词,类似于“怪哉”,对应于当下某种不可思议的心态。

怪噜饭除了奇怪的名称,它产生的渊源估计也是很难追究的,恍惚记得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期,它就像孙悟空从石头里蹦出来,很有点横空出世的意思——— 我是在老东门街口的夜市摊上头一次吃到,因此,如果没有人明确地反对,我想那个地方或许就是它的诞生地,而九十年代浮躁的背景,也为怪噜饭的产生提供了足够的养分。自然还要有一帮人,类似贵阳人这样的特别的群体。

我这么说有冒着说贵阳人坏话的风险,不过,再看下去,相信他们就会释然了。因为,相对于周边几个省的省会,贵阳实在是有些相形见绌的,比这个没文化,比那个差历史,又比哪个少些风情。贵阳叫过第二春城,第二山城……当然那是历史弯路,也是一种客套!关键贵阳人虽然不乏心高气傲,却也多数时候没什么底气,他们要花很长一段时间,才会搞清楚,他们生活的地方,空气是最好的,夏天是最爽的——— 还有吃,他们有天底下最好的辣椒,小吃呢,甚至传说中在吃上最有名堂的成都也未必能比!

因为贵阳还是个最好玩,最好吃的城市———玩,不用细说,很多人就心领神会了,贵阳人对麻将的爱,估计在全国坐了第二,没人敢认第一!然后,夜半三更,这些赌客从赌桌上依依不舍地下来,还要到某个地方夜宵——— 在上世纪九十年代,贵阳的小吃像翻花样,隔三岔五,就有一种小吃冒出。贵阳既然没什么文化,那同样也意味着这里程式不多,规矩不多,又是一个让人激动的时代,于是有人就敢把头天在家试验过的一道菜抬了出来。那时候顺着老东门到省医,整条街都是卖小吃的小摊贩,天一黑,他们就出来了。什么麻辣烫、砂锅粉、卤猪脚,自然还有专门炒饭的小吃摊。

我印象中这种小吃摊,一开始还是以蛋炒饭为主的,怪噜饭还不是什么叫得响的名头,只是在熟人中传播,也可能很久才会有人因为名声专门走了很远的路,过来点一个这种叫“怪噜”的饭。

那时候人们吃的热情真的很高,好像能分神的事不多,有本事的去了深圳海南,但他们作为致富模范还是后来的事,除了看看电视,漫漫长夜的消磨,好像就剩下吃了。而这种吃正以尝试、发现、挖掘等形式出现,也重新塑造着人们的味蕾,是的,人们在发现自己,而不是在寻找外在的什么——— 没有规矩,不用负责任,失败了消失就好,给新产品腾位置。

怪噜饭是这场试验的精华,到今天,可能我们都找不到,或者拼凑不出一份完整的,被大多人认可的详细的配料:因为怪噜饭就是变化的,因人而异的!

可能比起来,蛋炒饭更有名气,也更有排场:两个鸡蛋,搅融后,入油锅,再加入些白菜,糟辣椒,最后加入剩饭(记住,炒饭最好的材料都是隔夜饭)。应该就是剩菜剩饭的大汇合——— 都入了滋味,所以吃着香甜。慢慢地,有些怪噜饭也炒出了自己的套路,比如加折耳根、盐菜、大头菜……但我吃到最好的一次,是主人家那边剩的有四季豆米,炖得粉嫩的豆米突然间在咀嚼中间出现,会有一种奇妙的口感,在一粒粒沾满菜汁的隔夜饭间,它们显得极具包容,因此我心目中的怪噜饭,别的配料都还是其次,头一样必须有四季豆米,那种炖得极粑的四季豆米,是怪噜饭中最提神的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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