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怀表

作者: 周铁钧2020年12月10日手机美文

清理旧物,翻出个小木匣,剥开里面层裹的油纸包,露出一只铜华泽润的老怀表,启盖上弦,竟“沙沙”地走起来,眼盯缓缓移动的秒针,记忆一下倒转近半个世纪。

上世纪60年代,父亲是铁路巡道工,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父亲去巡视自己负责的路段,结果发现一块巨大的山石滚落到铁路中央,他用信号灯把一列客车阻停在距落石百余米的地方。铁路局为表彰他勇救列车的壮举,专门召开奖励大会,奖品是一只怀表。记得父亲把怀表拿回家,我捧在手里眼都不眨地看着。它浑圆亮泽,看不出一点缝隙,必须按底部的凸起,表盖才会突然弹起:洁白的表盘、乌黑的字码,秒针缓缓走动,表链、旋钮、挂钩都亮晶晶的,特别精制。那时我家住的小村30几户,谁家也没有钟表,而父亲却走到哪里都有“时间”,他那种自豪和惬意一点不亚于如今有“奔驰”、“宝马”。

上世纪70年代末期,我参加工作,在镇上小学做教师,已退休的父亲把怀表传给了我。当时学校只校长室有一架老座钟,上、下课时间全依照它。我因为有怀表,学校特意把一个破旧的铸铁吊钟挂到我教课的室外,每上、下课由我看时间敲钟。因为要严守课时,我每天不能离校,学校体谅我辛苦,每月给5元钱补助。

一年夏天,我去一个村小学做辅导课,回来路上,因天热我把上衣夹在自行车后架上,到家一看,装在衣兜里的怀表不见了,我焦急万分地沿原路寻找两个来回,踪迹皆无。

原来,怀表被过路村民捡到,他不懂按凸起开启表盖的玄机,也不知滑溜溜的“铜疙瘩”是何物,就送到了村长家。村长也不认得,贴在耳边听听,里面“沙沙”作响,这几天村里刚演完电影《铁道卫士》,有特务在列车安放定时炸弹的情景,那炸弹就“沙沙”地响,村长不由冒出一句:“不是定时炸弹吧?”村长放下怀表把老婆孩子全叫出屋外,他骑自行车赶奔镇上派出所。警察听说有人捡到“定时炸弹”,将信将疑前来查看。不必细说,一见怀表就想到是我丢的,因为小镇有怀表的人寥寥无几。

时光进入上世纪80年代,一刻不息的怀表开始忽快忽慢,常常一天误差十几分钟。我趁去县里听示范课的机会,把它带到表店“看病”,修表师傅启开后盖,仔细看了一阵,说:“这表太老了,擦擦油泥也许还能走几年,但磨损严重,不敢保证准时。”

老怀表从奖给父亲至今,不停走了近30年,确该歇歇了!我请师傅为它擦了油泥,回到家用油纸一层层包起来,放进小木匣,收藏在箱子最底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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