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恩师

作者: 郭梅2021年02月15日心情随笔

恩师蒋星煜先生在世时鹤发童颜,幽默风趣,给我的第一印象是宽容——初次见面,是严肃的入学面试,我以为一定有很难的学术“天问”等着我,但先生只是稍微问了问,说了句“直升的小囡确实不错”,就放我过关了。也许是看出我有点儿紧张,还微笑着加了句:“小姑娘蛮小巧的,我也不高,我们有师徒相哦。”万分惭愧的是,我与先生也一直只有在身量上的相似了。

不过我很快就感到,先生虽然很少“言教”,但身教却无时无刻不在进行。我在先生身边的时候,他正进行《西厢记》版本研究,一篇篇论文,一部部专着,让我和师兄“不寒而栗”,再怎么用功写的作业,也不敢给先生看。我们还每每在去先生家的公交车上,相互嘀咕推诿:“等下你先交啊!”先生敢于推翻前论自我否定,在学术界有口皆碑。

去年底,我去浙江电台做节目。这次直播,是我为蒋先生送上的一瓣心香。我的恩师们,齐森华、赵山林、周秦等教授,都满怀深情地回忆起山高水长的蒋公之风。还有,中山大学康保成教授强调:“蒋先生对我有知遇之恩!”——二十多年前的一个清晨,他从广州到上海先生寓所拜访,先生开门纳客:“如果你是上海本地的我就不开门了,因为我熬夜工作,刚刚才躺下。”在我的记忆里,除了先生的书房汗牛充栋,还有课后我和师兄享用的正宗西餐。每次去先生府上,他都按约定时间在阳台上迎候,而且必有好茶招待。

课余还常跟我们说点儿小掌故,如新中国成立初期他参加的一项工作是审看大量影片,其中一部是以妓女解放为主题的《姐姐妹妹站起来》,先生说,好不容易都看完了,他们就“哥哥弟弟倒下去也”,惹得我喷茶。

在谈一位着名戏曲学者时,先生说,那位前辈因所在单位级别低,一辈子没机会评正高,所以挽联应是“生亦为人员(即研究人员而非研究员),死亦为鬼员”,冷幽默中透着悲悯,至今恍如昨日听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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