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农民的父亲

作者: 滕南斌2021年03月28日亲情文章

今年清明节,是父亲仙逝后的第一个清明节。2015年9月30日,我父亲不慎跌倒,再没起来,享年86岁。留给我们是无比的悲伤、无限的思念和巨大的精神财富。

父亲出生于常宁市原鹅院乡良林村。他不仅身材魁梧,强壮有力,年轻时能挑起200斤重的担子;而且性格开朗,胸怀宽广。抗美援朝,积极报名参军,保家卫国;农业合作化之后,又应招入厂,成为涟源钢铁厂的员工;三年自然灾害期间,他响应国家号召,又重回乡里务农。父亲识大体,肯吃苦,会做事,无论是当兵、当工人还是当农民,他都多次得过奖。农村搞大集体时,父亲对生产队里的事总是首先放在心上,安排他做的农活,不管多重多累多难,他从不推辞,并且教育我们说“什么事总得有人去做,天上不会落粮食的。”由于父亲做事勤快,舍得吃苦,在我们生产队里,一年下来,他工分挣得比别人多,自家自留地里种的蔬菜和庄稼也长得比别人家好。“文革”期间的有一年,由于极“左”盛行,一个刚从学校出来的公社干部,到大队“蹲点”时听信馋言,要把父亲当作“割资本主义尾巴”的典型来批斗。好在父亲为人正直厚道,邻里关系融洽,湾里众人出面说“情”,才免于一劫。

父亲对我们要求极为严格。从小时候起,他就教育我们“坐要有个坐相,站要有个站相”;“对人要有礼貌,三人行路,少者吃亏”;“吃饭不要说话,碗里不能剩饭,掉在桌子上的饭要捡起来吃掉”。我们从读高小开始,每天放学回来之后,不是下田扯猪草、扯鱼草,就是上山去砍柴、去放牛。稍大一点了,父亲更是手把手地教我们做各种农活。父亲常告诫我们:“农村出来的人,当农民就得像个农民;就是今后不当农民,也要晓得农民的艰辛。”父亲的谆谆教诲,铺就了我们的人生道路。我17岁应征入伍时,大部分农事技能已基本掌握;工作44年中,始终注意踏实干事,守住本分。

父亲与乡邻有一种难以割舍的感情。65岁随我们住到城里后,不管哪家婚丧嫁娶,他都要与母亲回去参加,直到去年仙逝。我1981年从部队转业回地方工作后,一些乡亲常进城找办事,父母亲总要留他们在家吃了饭才让走。由于很多事难以办到,父亲总是叮嘱“能办事的尽量办,办不到也莫不耐烦。”1993年入冬后,父亲有一天特地跟我说:“村里有好几位老人家境不好,过冬有困难,有没有办法帮衬一下?”我立马与民政部门联系,按政策解决10床棉被和10套棉衣,连同我自己买的10双棉鞋,4天后就送回村里,交由村支书分送给特困户的老人。

父母为养育我们7个子女,起早贪黑、含辛茹苦,费尽了心,吃尽了苦。除了队里出工,家里养鸡鸭、喂母猪、放鱼塘、烧砖瓦这些事,只要多少能挣点钱的,样样都干。他们几乎每天都是披星戴月,忙到半夜。父亲是泥瓦匠,每到农闲季节,他都要外出“抓现金”,有时早晚来回要赶二十多里路。上世纪70年代初那几年,父亲被安排在公社林场,他白天出工,每天下午收工后都要挑一担百几十斤的柴送回家,来回一趟就是十五里多路啊!而家里卖柴的收入,是我们学费的来源之一。

父亲对清明扫坟十分在意,觉得这是传承祖德、教育后人的大事。每年清明节前都会早早备好供品,并与家人联络。清明日与我们一起回乡,并带着锄头、镰刀,同我们一起上山,为故去先辈的坟墓除草、培土。80岁以后,父亲腿脚有些不便,我们不让他再上山,但他仍坚持要一起回老家。而今,清明临近,我们照例会回到老家去竭拜先祖,祭奠故人。而伟大的父亲却已仙逝,不能再与我们同行。每想到此,我心如刀割,泪如泉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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