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场

作者: 王艳艳2021年04月13日随笔美文

麦收季节,最喜欢扬场了。

薄暮时分,夕晖满天,柔软的风驱散田间劳作的困倦,很是惬意。我们把混着麦糠的麦子,用推板聚拢成堆,便开始扬场了。

父亲用木锨将麦子迎着风向散开,一阵阵麦糠,在风儿的吹拂下飘飘洒洒,幽幽怨怨,带着不舍与眷恋,一步一颦,缓缓落下。母亲站在父亲旁边,用扫帚扫去未被吹去的麦秸棒和带壳的麦子。偶有风停时,那一锨麦子与麦糠便鱼目混杂,落在已扫得干净的麦堆上,这便是考验母亲的时候了。她摆动手中的扫帚,轻轻拂过麦堆,边扇边掠,仿佛在麦堆上画着梅枝,轻轻几下,成功地将麦糠和麦鱼儿扫离开来。扬场的时候,如果有行人路过下风口,父亲总是要停下来,待行人经过。但有时也会传来一阵邪风,是父亲始料不及的,将麦糠刮得纷乱飞扬,弥散得在场的人满身都是。中招的人儿,变成了“白毛女”“稻草人”,大家都不生气,反而换来阵阵爽朗的笑声。

扬场使用的木锨,不像平日里用的铁锨,中间低凹三边上翘,而是平平整整的一块木板,使得每次盛得的麦子,在扬起的过程中,流沙般地遗落在地上,呈现出木锨划过空中的痕迹,麦子自然被扬洒开来。父亲一锨锨地扬着麦子,那金黄色的麦子在空中散开,划过一道弧线,仿佛绽放的烟花,又宛如一阵金色的流星雨,挨挨挤挤落下。

很难忘的是父亲扬第一锨麦子的感觉。在一片干净的坪上,父亲根据风向先确定好麦堆的走向,然后盛上满满一锨麦子,轻轻一扬,粒粒麦子因高度的不同,先后弹跳在空荡荡的坪上,像散落的串珠。趁着父亲抽烟的机会,好奇的我拿起木锨,也想尝试一次。岂料用力过猛,一股脑地把一锨麦子扔得老远,明明有风,那麦糠却卷着麦子滚滚落下。父亲笑呵呵地说:“闺女,学习有你,干农活可不行喽!”他接过木锨,盛起一锨麦子,先远远地送出,抽锨回来时,把锨尖微微一翘,整锨的麦子便形成一个扇面,薄薄的一层,麦糠和麦子慷慨分离,地上慢慢形成一道小山岗般的麦丘。我模仿着父亲的样子,一锨锨地扬着麦子,体会着丰收的喜悦。

在那艰苦的岁月里,父亲手中的一锨锨麦子,解决了全家人的温饱,还为我们换回学费。父亲说着、笑着、扬着,脸上的笑容灿烂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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