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麦面图个筋道

作者: 禄永峰2021年05月03日生活随笔

这几年,自母亲从乡下来到城里,我们大多都吃母亲蒸的馒头。母亲蒸的馒头,能吃到麦香的味道。有些时候,偶尔也买小区附近馒头店的馒头,但能吃出纯手工馒头味道的不多。

有人说,如今许多手工馍店的馒头不知道怎么做的,看上去像雪花似的白,吃起来像面包似的虚,拿在手里像棉花似的轻。

我是70年代生人,打小生在长在农村。在我的记忆里,一年到头,村庄人吃饭顿顿离不开面食,不是馒头就是面条,天天吃、年年吃、一辈子吃。奇怪的是,一个个北方人,谁也都吃不厌倦。

在村庄,一家人四季吃的都是自家地里生产的粮食,小麦面粉也都是用自家的麦子磨的。那时候的馒头,谁家的也都没有现在这么白,尽管这样,若一直能吃上那样白的馒头,也算是富裕人家了。大多人家,磨完面粉后将白面和黑面掺合起来,吃“一老到底”面,不黑不白的,不论馒头,不论面条。

村庄人吃的面食,都是靠手工加工的,每道工序都融入了力道,做成的馒头或者面条,有嚼头,筋道十足,咬上一口,还想咬一口。让人叫绝的可得数臊子面了,母亲和了面,先是醒面,再揉面,反反复复几次。最后擀出的一整张面薄如白纸,切得细面细如线条,入锅煮透,挑在碗里,汤清面筋。一辈子能吃着筋道的面条,这算得上是村庄人的福气。

面条如此,馒头也杠杠的。平心而论,不管是白馒头,还是黑馒头,那个年代的馒头还是好吃。蔬菜繁盛的季节,摘几根青辣椒,用醋拌一碟碎辣子,将馍平分两半,蘸上醋水,夹些辣子,味道绝不次于现在的肉夹馍。到了冬春两季,谁家都备好了提早腌制的咸菜。咸菜就馒头,味道更是一绝,吃到嘴里,咸菜是咸菜的味道,馒头是馒头的味道,浑然天成。

村庄面食的筋道,源于村庄的一把好麦子。麦子在村庄一年只种一茬,上一年秋天播种,下一年夏天收割。一茬麦子,几乎经历了四季,经历了和煦的春风和暖阳,也经历了刺骨的冬寒和北风。麦子是村庄经历最为丰富的食物,渗进了北方特有的气候和地气。

或许是缘于小时候的成长经历,这几年我一直对醋拌青辣子夹馍情有独钟。在外吃饭,偶尔也会点一道醋拌青辣子,但夹的馒头吃起来总是感觉不到当年的味道。问题不是出在菜上,而是出在了馒头上。夹了辣子的馒头,蘸醋水的时候像海绵似的吸收了过多的醋水,吃到嘴里只是醋的味道,不像纯手工馒头那么瓷实。

如今,日子好了,不管城里还是乡下,谁家也都不会为吃犯愁。大家不单追求吃得要好,更要可口、放心,但要吃到一个纯正的手工馒头,并非易事。不是现在的70年代、80年代甚至90年代的媳妇懒,而是她们不大会蒸馒头,若硬是要蒸,不是青了,就是黄了。而擀面呢,不仅是个力气活,也是个手艺活,年轻的媳妇们更是望尘莫及。

幸福年代,很少能吃到带有麦香味的纯手工馒头和筋道的面条,成为不少城里人的心头憾事。比如手工馒头,现在人也不过多挑剔,也不计较一元钱买三个还是两个,只要名副其实,哪怕一元钱一个。

如今,北方人不仅在北方不容易吃到筋道的面食,而且一旦哪天,北方人去了南方,想吃点带有家乡味的面食就更不容易了。在大城市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溜达半天,好不容易找了家面馆,口感上却缺少了村庄的味道、缺少了村庄的筋道。

去年老家一个堂姐和姐夫来城里开馒头店。人家一元钱卖两个,他们卖一个,不但生意没受影响,反而每日来买馒头的人络绎不绝。个中缘由,十分简单。他们的馒头货真价实,一个馒头比别人两个馒头的分量重,而且是纯碱手工馒头。他们说,吃的东西掺不得假,掺了假骗不过人。

自然,在他们的眼里,一个馒头的事,事关诚信,也事关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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