枣树

作者: 黄阿忠2021年06月30日经典美文

我家门口有两棵枣树。

枣树叶还没有变黄,秋风已经把它们吹得七零八落,稀稀拉拉的,露出了遒劲的枝杈,像是一个早晨起来,还没来得及梳理头发的姑娘,虽是乱云飞渡,却也婀娜多姿。

叶终究是落了,枝桠交错间透出晶亮的天空,尚有稀疏的叶片挂在树梢,大有审美意义探求。我忽然想到鲁迅先生笔下的枣树,大先生文字的构筑象征了战斗的精神,奇怪而高的天空中藏匿的是他抗争的思想。而在我眼里,枣树是美的,或青色的枣果悬挂,或枝叶飘散脱尽,都具有审美的意义;鲁迅笔下的枣树也是美的,那透过枝干闪闪眨眼的天空,渗入了凄美,那种美感,或许寄托了一种象征。

山川寂寥,美在萧瑟中;落叶惆怅,美在思念中。美无处不在,自然中的枣树,抑或梨树及其他种种,都具有美的元素,但更多的美产生在人的情感与自然及枣树等等的融合中,从而派生出许许多多的美,这在美学上叫做“移情说”。人世间只要有事、物,美就藏在其中,美与自然共存;倘若于自然生成了情感,美亦随之而来,美和情感是系在一起的。

雨是春天带来的,随风潜入,润了土也打湿了枣的枝叶,晶晶亮亮,看着看着,忽然有远离严寒的喜悦;微风拂面,和煦的阳光绽开了枣树的嫩叶,光照下似乎有薄薄的绿粉色裹着,闪闪晃晃化不开眼睛。待有雨停,叶子的尖尖上有节奏地滴着雨珠,湿润的空气中,蜘蛛在枝叶间拉起了丝线般的像是很有规律的网,忽隐忽现,那种和谐,这等祥和的气氛在枣树上寻得。我想,这样的情形,这种美感,或许在山里、河边和其他树上都有见到,然我们匆匆走过,往往会忽略。当我们静下心来去品味枣树的美意时,却有无尽的享受。

芒种一过,天渐渐热了。枣树上的叶子已经密得透不过气了,满树绿油油的,一派生机勃勃,繁荣茂盛。枣树东面的石榴绽开了红色的花苞,海派大家吴昌硕善画石榴,常有“五月榴花红胜火”之题款;其北面围墙挂下一串串凌霄,桔色的,花朵旁伸出一枝枝花蕾,像是排着队依次等着展开花姿。还有篱笆上的牵牛,路边的菖兰,以及几枝疏落的狗尾巴草,都依着枣树,共同完成一个景观的审美视觉。

枣树也在其中开了花,黄绿色的小花,密集地生成聚伞形状,有序地开放着;枣花在周围众多花朵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的特别。这世界所有的事物都有相互的陪衬,比如蓝天衬出白云飘,绿叶捧着鲜花开;盛夏听蝉唱,群鹅戏微波,清晨枝头鸟雀叫。就好比相声中的逗哏和捧哏,少了谁都不成一台戏,陪衬是一种高尚的审美。

秋日天高气爽,枣树结满了果子,其色青褐相间,其形粒粒圆悬,高高低低,疏疏密密,人见之都说好看,不想此等“好看”正是我们要说的“审美”。这里果实挂枝,那边石榴垂条,后院枫叶红映,路旁桂树飘香,真可谓美不胜收。

我想起了窑洞旁、枣树下开国元勋们的运筹帷幄,从这里出发,赢得了革命的胜利,枣树见证了历史;我看到了村里大娘在路边捧着大枣送战士上前线的情形,枣果的脆甜充满了情感。

枣树在历史的变迁下成长,枣树蕴含了悦目的审美。我在看门口的两棵枣树,枣树也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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