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日子也欢喜

作者: 喻本荣 2015年07月19日情感美文

夏日清凉,夜雨敲窗,一下就扯成几日连阴雨,又是一年黄梅雨水长了。

向晚,细雨飘飞,约上闺蜜出门去走,天空下,云气雾气像一团重重叠叠的淡墨落在宣纸上初初洇开,风藏林子,青叶尖上总有滴也滴不完的雨,好在这雨天不是春日,否则会蹉跎了多少光阴。路过一地碎碎白白的落花,停停走走,这样的落雨黄昏,倒也闲适,兀自欢喜着。

暑假刚起头呢,小病就黏上了我,恨吗?不恨。也好,亲爱的小病!像养着我的花花草草一样养着罢,小病和我有着亲密,如同晴日多了,来了一场小雨。习惯了,身体是自己的,小病也是自己的,挨不过了,去诊所打打点滴,坐在长椅子上,药水一滴一滴数落着时光,带一本几年都没有读完的书,这回有的是时间,一页一页地翻,翻阅这雨夏。

小病真的好缠绵啊,兜兜转转,不离不弃已多日,就像这下下停停的梅雨,不恼不躁,来得毫无理由。那个雨天,去看中医,我独爱中医已久,去门诊里找个白发沧桑的老先生,八仙椅子上坐下,很古意,也亲和。一番望闻问切之后,体重50公斤,血压80/50,再看看血常规化验单,一排箭头朝下,老中医皱起眉头,不免唏嘘,叮嘱我说;什么都要多吃啊!我笑了,这个老先生,在我之前看的病人都一再强调要忌口,到我这就这么没原则了,这分明是要我做个“吃货”!呵,还有什么不欢喜的呢?拎着几副花花草草的干草药,回到家,感觉病就去了三分。

闲夏,闲夏,本该就是养养小病的时候。旧年月里,这样的歇伏天,是出嫁女子最盼归欢喜的日子,嫁出去的女子常常要接回娘家小住,多则一月两月,少则十天半月的,顺便为娘家人做做针线活,一般都由家父或兄长请来本地有名的中医,为自家姑娘一番把脉诊断之后,记得那时候的老中医看病忒费心思的,对着一张药单苦思冥想了很久,才写下一纸密密麻麻的中药名,什么当归、杜仲、茯苓、白术、石斛、甘草、佛手等等,这些中药名直至多年之后我才完全认得它们,然后,照着药方去中药房,抓来草药,一根细麻绳串起一嘟噜桑皮纸包成四棱形的药包,带回家去,接下来就是煎药了。

小时候,看奶奶或外婆煎药,把中药放进一带把的灰瓦罐里,装满水,放在一红泥火炉上煮,满家烟雾袅绕,我总喜欢在火炉边转来转去,喜闻那药香,也帮着往火炉里一根一根添着柴火,慢慢地熬啊,直到药在水里千滚之后,瓦罐里的水熬至半碗药汤。那哪里是煎药,煎的都是时间啊!多年之后,我才明白,去病的不光是那苦口的药,还有时间,时间才是人间的药。

读红楼,只知道红楼里人多,热热闹闹的。谁还知道书中还提及一百多味中药,养生又养颜,我想那些花容月貌,整日在大观园里进进出出,欢欢喜喜的姐妹们,大概都靠那些中药滋养着吧。只那黛玉是个“药罐子”,红楼第三回,黛玉初进荣国府,贾府人问她:“吃的什么药?”贾母看他弱不禁风的样子,便用“人参养荣丸'伺候着,后来薛宝钗用的是冷香丸。再说那个林妹妹,常常一病数日,可忙坏了紫鹃和众丫头们,没昼没夜围炉熬药,病倒是好了几分,可那“心若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曹公笔下这般偏爱的林妹妹,让万万千千个读者遗憾的是终极没有找到治好她困顿情结的药方子。

罢了罢了,红楼是读不透的,还是来经营我的烟火日子,晨风暮雨,每天都是唯一,煮好自己的药吧。这样的雨天正适宜煮药了,哪里都不去,围着炉子,微火慢慢熬,药香飘满屋子边边角角,门外时间煮雨,煮着这夏日长长的慢时光,煮成岁月无惊,平常欢喜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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