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宛婴婴

作者: 陆小鹿2021年08月12日心情随笔

之前并不知道有“宛宛婴婴”这个词。我第一次看见这个词,是在季羡林的随笔散文《重返哥廷根》里。季老这样写道:“我坐在从汉堡到哥廷根的火车上……过去三十多年来没有想到的人,想到了……那个宛宛婴婴的女孩子伊尔穆嘉德,也在我眼前活动起来。”

伊尔穆嘉德在《重返哥廷根》里,季老并未着太多的笔墨来描写她,可是还需要什么语言来描写呢?宛宛婴婴四个字便已足够了,伊尔穆嘉德已经在我脑中生动起来。

我总是着迷于一些唯美的文字,宛宛婴婴,读起来真是百转千回,令我浮想联翩。

最近一段时间,我在温习金庸的武侠小说。当我看到《书剑恩仇录》第十三回时,又惊喜地看见了宛宛婴婴的身影。这一次,宛宛婴婴这个词是送给那个明艳绝伦、餐葩饮露、白衣胜雪的香香公主的:陈家洛冒死为香香公主采来雪中之莲,香香公主喜极而泣,之后便与他闲聊草原上牧羊、采花、看星、觅草等宛宛婴婴之事。

我看到这里的时候,心中一动,我想象中的宛宛婴婴就是这般迷人可爱的,就好比那春之陌上花。吴越王钱镠因思念回娘家省亲的王妃久去未归,特书信一封:“陌上花开,可缓缓归否?”那从花丛里走来的王妃,一定也是宛宛婴婴的。

当然,也忘不了有一年春天,在乌镇的某条小巷里,偶遇董洁在拍《早春二月》。她穿一袭湖蓝色的绸缎旗袍,在杏花烟雨的江南,远远穿巷而来,手中捏着一块素白色的手绢。那时看不清手绢上面绣了什么,现在想来一定是绣了这四个字:宛宛婴婴。

又想起远方的一位朋友,周末,不爱出门,只爱待在家里,晒着太阳读书、听乐、看片子,她称自己是“室内的精神漫游者”。上班的早晨,情愿早起两分钟,舀两勺咖啡豆,磨好咖啡粉,装在挂耳包里带到公司,两分钟,一杯手冲黑咖啡就好了,不插电,全手工。冬至日,开填读库赠送的“九九消寒图”,从右到左排列九个字:“亭前垂柳珍重待春风”,每个字的笔画都是九,九个字合起来就是八十一画,每天涂一笔,涂满一个字就过完一九,在“亭前垂柳珍重待春风”的诗意里迎接春天,我觉得这样的她也是宛宛婴婴的。

去年四月的一场春雨,小区的樱花花瓣洒落一地,我撑着伞去拾了些花瓣回来。那天我做了一笼紫薯花卷,每一只花卷里都放了一瓣樱花花瓣。第二天早餐时吃几朵樱花紫薯花卷,翻看吴冠中插图的《声律启蒙》,“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来鸿对去燕,宿鸟对鸣虫。”“桃灼灼,柳依依,绿暗对红稀。窗前莺并语,帘外燕双飞。”那一秒,那一刻,我便恍惚觉得自己也是宛宛婴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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