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不在

作者: 王华松2021年10月12日人生随笔

老家院坝,夜色慢慢袭来。

躺着“懒板凳”仰望天空,时而又看着早已翻修了成了多年的洋楼,突然发现原本属于老家的好多东西,很多都已不在。对老家的无数记忆,似乎也都化作了没有实物参照的影子,若隐若现。

记得小时候,每天早上母亲的第一件事就是拎个竹篮子“上坡”摘菜,然后回家做饭。时至今日,菜地里那些蕃茄、四季豆、黄瓜、萝卜、白菜等等各种蔬菜最真实的味道,都能一一回忆起来,而且连泥土的芬芳都很真实。但如今,记忆中的菜园子,随着村子里大量年轻人的外出,多数早已杂草丛生。而原本家中随处可见的挖锄、薅锄、钉耙等等农具,也是早已没了踪影。清晨乡间小路上,三五成群的照牛娃相互招呼的情景,更是无法再现……

村子里邻居家的门,很少上锁。一是大家没有现在这么富裕,家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更重要的,则是大家相互间的无比信任。信任了,就和谐了。所以要是哪家买了台黑白电视回来,那就得“管”上周围十户八户左邻右舍。在那些年代,电视是个稀罕物,大家特别喜欢。尤其是像我们般大小的孩子,总是天还没黑就三相五约聚集在一起,准时去往邻居家。我印象最深的,就是那时的电视没有像现在的什么光纤、网络,只能凭电视机背上背着的两根天线找信号。凡是显示屏出现“麻子”时,主人便捏着天线四处摇晃,有时甚至对着电视机壳“咣咣”两巴掌,然后画面就很清晰了。而每在这时,我们都会对主人心生敬佩。有时候主人家的夜饭熟了(面条、洋芋或玉米粥等),还招待我们“宵夜”。一边吃着别人家的饭一边看着别人家的电视,和旁边的小伙伴们一起讨论电视剧里的情节,真的是一辈子的记忆。

最难忘的,还是杀年猪和过年。因为那时候无论哪家杀了年猪,都会邀请离得近的几家人聚在一起搓一顿,或者就是每家送一小块猪肉尝鲜。每到杀年猪的日子,我们几兄妹都会早早起床,备材烧水。而之前好几天,我们都会三番五次问父母,“屠夫说的哪天来?”那股激动的劲儿,现在依然能够从心底发出。而杀年猪之后,属于我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烧连提”,几刀划过之后抹上盐巴,再用一张肥大的青菜叶包起来放在火红的碳上……十余分钟之后,几兄妹便可分享“人间美味”。过年就更不说了,从三十夜开始到初二这几天,所有人都不做事,天天在家办好吃的。邻居们也都是相互串门,打扑克吃饭,家家户户热闹的场景,至今历历在目。

时光任苒,转眼已近30年。但装满童年记忆的故乡,而今仿佛正在变得没有记忆:家家户户大同小异的洋楼,一片片长着杂草的庄稼地或菜园子,城里运来沿路叫卖的蔬菜豆腐,院子里孤独的老人……所有的一切,都不再是那个味道。特别是过春节,除了大家基本会集中在三十夜先后燃放礼花之外,邻居间基本没有什么来往。所有人似乎都在抓紧时间忙着陪自己的家人,或忙着微信朋友圈晒图发信息。短短的几天春节假期,似乎所有人都感觉不够用……

突然发现,尽管老家还在,但村子里的记忆早已散去。老家还在,但很多走心的东西也已不在。人们与老家之间的所有缘分,仿佛正在随着由各自父母组成的一群老人数量逐年减少而快速衰减着。而年少时的老家,真的说没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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