构树

儿子快上学的时候，我因为工作比之前忙了，院子疏于管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院墙水沟里长了一棵构树。有一次，儿子拉着我和他妈妈的手说：“你们快看，那棵小树上有许多蚕。”儿子当时在学校正学到蚕的知识，他以为构树叶上的毛毛虫是蚕。他妈妈趁机鼓励他每天去观察毛毛虫的生长和变化，并且做笔记。后来，毛毛虫长大，成蛹。记得破蛹的那一天，儿子非常兴奋，认真观察了它们大半天，看着柔软的小灰蝶从蛹里拽出它们的翅膀，飞向天空。

构树比我儿子长得快多了，三四年就可以长到一层楼那么高。我打算把它砍了，因为遮住了一部分院子。它粗糙的叶子是毛毛虫喜欢的食物，有时候调皮的毛毛虫在树上打闹，掉在人身上，容易引起痒痛，可是因为慵懒，我迟迟没对它动手。秋天，黄色的构树叶子给院子增色不少，还结了许多草莓般的红色聚花果，像点点胭脂涂抹在树上，经常吸引小鸟来啄食。有一只黑色的乌鸫看上了构树，在上面筑了个巢，欲将构树占为己有。乌鸫每天清晨都在树上叫，与它的邻居肆无忌惮地对唱情歌，比闹钟还吵。一棵构树就是一个世界，它组成了一个小小的生态圈，成为蝴蝶的故居、知了的舞台，蜗牛散步的去处，也是蜘蛛挂梦的地方。为此，儿子经常把这棵树作为作文的题材，年年写。儿子的童年与构树一起成长，这在我看来，他的成长比城里的小孩子有趣多了。

不过，后来这棵构树越长越大，最终我还是把它砍了。它倒下的那一刻，我家院子明亮了许多。其实，每棵树投胎地球，都是按照它们自己的方式生长，但是我们人类却不允许它们那样做。人类自己在成长过程中，又何尝不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