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伴的分寸

前几日，打电话时，察觉母亲嗓音里的异样，得知她感冒了。我打算请两天假，回去看看母亲。母亲一再阻止，怕耽误了我的工作。“耽误不了。再说都半个多月没回家了，耽误了也不怕。”说完，我挂断了电话。

看见我来，母亲自然高兴，张罗着要给我做好吃的，父亲也推掉了与老伙计们的棋局，在家里“迎接”我。母亲照例是大厨，我和父亲负责打下手，很快饭菜就上了桌。吃过饭后，我们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聊天，其乐融融。傍晚时，李阿姨来叫母亲去跳广场舞，母亲笑着说：“闺女在呢，不去了。”我赶紧说：“我在也不影响你去跳舞呀。”母亲摆摆手说：“你专程请了假来陪我，我哪能自己去跳舞？”我说不过母亲，只好由着她。

接下来的日子，母亲似乎心神不宁，不停地问我想吃什么，想干什么。我忍不住笑：“这么紧张干啥？”母亲却叹了口气说：“马上你就要回去了。”“又不是不来了。”我不解地说。母亲没再说话。我突然意识到：因为这次我是特意请假回来的，母亲总怕辜负了我的一片心意，内心越发焦躁、失落。我的“专程”到来，不仅没有给她带来快乐，反而打乱了她的日常生活。

我突然想起，一位朋友的父亲到了癌症晚期，悲痛之余，朋友打算跟单位请个长假，好好陪伴父亲度过最后的时光。不过，朋友的母亲拦住了他。他母亲说，如果大家放下一切，专程陪伴父亲，这陪伴就仿佛变成了倒计时，不仅会变成子女的一种负担，父亲的心态也会变得沉重。于是，朋友按部就班地工作，只是在家的时间多了起来，陪着父亲下下象棋，聊聊天，或者外出散散步。这样，父亲的心态反而变得平和、淡然。

是的，父母无需专程的陪伴。因为任何事情，一旦变成“专程”，就意味着那是非常态的，迟早会结束的。与其这样，倒不如把对父母的浓烈的爱收一收，让陪伴如细水长流般涓涓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