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腌菜时

作者: 齐兆瑞2021年12月20日情感短文

老妻忙活了好几天,总算腌上了两桶酸菜,自称完成了一样“大活”,颇有成就感。我不禁哑然失笑,区区两桶白菜,总共也就二十几棵,但是到来年春天肯定也吃不完。此时,我不禁想起了小时候母亲每年腌酸菜时的情景。

那时候,生产队利用麦茬地种秋菜,到秋后按各家人口分发白菜萝卜。有的年头论斤分,大小搭配,用大抬秤过数;有的年头论垄分,各家抓阄排号、挨排拔。无论怎么分,大家都意见纷纷,惹得生产队长跳脚骂人。家人把白菜从地里折腾到家里,几个回合,那可怜的白菜早已面目全非。母亲将稍微有点芯的选出来,留做新鲜菜吃;太小的挑出来,晒蔫巴了编成“干菜吊子”;那些长着大菜帮,叶子七零八落的,略作收拾,就作为腌酸菜的原材料了。所谓收拾,也仅仅是切根去泥,揪去烂帮黄叶而已,绿色的老叶子是舍不得切掉的。所以,那时的酸菜总是黑黢黢的,哪像现在的酸菜又白又脆!那时候,冬天吃的菜以酸菜为主,人口多的人家要腌两三大缸。家家户户很少储存鲜白菜,因为损耗大,不划算。我家虽然人口多,但仅有一口大缸。为了能在有限的空间里尽量多装些白菜,母亲常常要花费几天的工夫,将白菜切碎再腌。装缸时,爷爷或爸爸要几次三番地垫上麻袋,上去踩了又踩,末了再压上一块事先选好的大石头。以后的日子,就看着那块高高在上的大石头慢慢地沉入缸口下面的水里,水面渐渐地生出一层白醭,并嗅到了酸酸的味道。这时候,就可以从石头下面掏出酸菜来吃了。

那时候吃酸菜,基本上相当于用水煮,能酸倒牙!别说是肉,就算放点儿油也是极少的,半锅酸菜汤也就放一两匙油吧。有时候能用米汤熬酸菜,且能切入几个土豆,虽说应了那句歇后语“土豆炖酸菜——硬挺”,但那就已经很不错了。如果偶尔能放上一小把粉条头,做成酸菜炖粉条,那就是过年的佳肴了。有时嫌酸菜汤太酸,就用火将干辣椒烧一下,闻起来有股煳香的味道,捏碎了撒入汤中,喝起来酸中带辣,就着苞米面大饼子,也将肚子撑得滚圆。那时候,就盼着能吃上一顿酸菜氽白肉血肠。

改革开放四十年,日子是“芝麻开花——节节高”。现在,酸菜氽白肉血肠早已不是可望不可及的美味了。但是,出于饮食健康考虑,吃白肉易提升胆固醇,而常吃腌菜也对健康不利,因此,人们已经将这道东北传统菜肴从日常餐桌上撤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各类青菜、野菜。人们偶尔想吃上一顿酸菜,在超市里买一小袋即可,省时、省力又方便。

小时候,一到秋天,腌酸菜的大缸可是紧俏货。一些人家的大缸出现裂痕也舍不得扔,锔了很多锔子,仍然继续使用。二人转传统曲目中不是就有《锔大缸》吗?如今,腌酸菜的人家越来越少了。很多人家由于老城区改造,搬入新楼,欲将酸菜缸送人,可是没人要,只好丢弃,甚至来个“司马光砸缸”。现在,即使是冬季,人们的餐桌上也少有酸菜的身影,它的地位经历了“由主到辅”的变化后,已经渐渐成为日常饮食的一种调剂。人们有时会在聚会宴饮时点一道酸菜汤,以解油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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