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鲛鱼之味

已嫁的女儿给我送来一条马鲛鱼。鱼在泡沫箱里，用冰保护着，很鲜。

家乡万宁虽然盛产马鲛鱼，但我小时吃马鲛鱼并不多。小时候，家里很穷，马鲛鱼比一般的海鱼贵得多，记忆中只有到了过年，父亲才会咬着牙买两块马鲛鱼。

那些年吃马鲛鱼，可是件很高兴的事，比吃年鸡还美呢。我家八口人，两块马鲛鱼，每次都是从鱼的“十字骨”处分成四小块，一人一小块。有道是，“物以稀为贵”，吃马鲛鱼时，这种感觉我体验最深。如果是在平时，一块像马鲛鱼那么大的鱼，我们很快就会吃完。可吃马鲛鱼时，我们吃很久，才能吃完。除了马鲛鱼的鱼肉较细实，耐吃外，还有的原因就是这鱼太金贵了，平时大家都吃不到。我大姐平时吃东西最快，但吃马鲛鱼时，她也变慢了。大姐说，只有慢慢品，才能把马鲛鱼的美味长久地留住。大姐说的体会，就是我们全家人的体会。

我们家吃马鲛鱼，向来都是煎着吃。虽然马鲛鱼有多种烹饪方法，但我最爱吃父亲做出来的味道。

如今烹饪马鲛鱼，我还是会想起父亲煎马鲛鱼的手法，先横切成片，然后在鱼肉上撒少许细盐，盐不能多，多了就变成咸鱼了。煎鱼时，油不能太多，油多了，就不是煎鱼，而是油炸鱼了。在烹饪用火方面，我的家乡有这样的俗语：“炒菜火大大，煎鱼火拖拖（慢慢文火的意思）。”父亲告诉我煎鱼得“火拖拖”，让鱼慢慢煎熟，火大了，内面的鱼肉还没全熟，外面的鱼早就煎焦了……

马鲛鱼煎好了，晚饭，我们全家四口人只吃一块马鲛鱼。儿子问为何不多做些，我就把小时吃马鲛鱼的事儿告诉了妻儿。有意思的是，儿子的一碗饭吃完了，那四分之一块马鲛鱼还没吃完。儿子说，爸爸，这马鲛鱼一点儿一点儿地吃，味儿真是太香了。

看来，儿子是吃出了境界。这种慢慢品尝马鲛鱼滋味，就是我记忆深处最美好的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