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端午情

作者: 毕寿柏2022年03月21日美文阅读

儿时对端午节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也不知道纪念屈原、伍子胥、曹娥之说。只知到了端午节,就能美美地吃上香喷喷的粽子和馋得流口水的鸡蛋。

离端午节还有十来天,母亲就该淘大黄米了。大黄米必须反复淘几遍,直到一点砂子也没有,然后泡在大盆里。买来的粽子叶,自己家院子里长的马莲也都泡上。这时,屋里屋外就会飘出粽子叶的清香,馋得我们不停咽口水。母亲说:“别急,大黄米还没有泡好呢,想吃也得等几天。”

天天盼望端午节早点到来。离端午节还有两天,泡的大黄米起泡泡了,母亲就准备包粽子了。

我端来小凳子,坐在母亲身旁看她包粽子。母亲先拿两张墨绿的粽子叶对齐并拢,弯成一个小勺的模样,然后抓起焦黄的大黄米放入“勺内”,一边放一边用手压。母亲说,这样包的粽子才结实、好吃。等压实了,母亲就把剩下的粽子叶七裹八裹裹成一个小巧玲珑的粽子,随后用马莲绳缠上几遭,一个似奶奶小脚的粽子就包成了。

看着母亲包得有趣,我也想试试,学着母亲的样儿,拿起两张粽子叶,弯成“小勺”。可我弄的粽叶勺不是太大就是太小,总是别别扭扭的。放的米不是多了就是少了,还总往外漏,我只得从盆里再抽出一张粽子叶,把它们缠在一起,用马莲包扎得横七竖八,像给粽子来个五花大绑,最后还是包坏了。母亲说:“可不用你了,把粽子叶弄碎都白瞎了。”

过了一会儿,母亲终于包完了。母亲把洗好的鸡蛋和粽子一起放到大锅里。隔了好久,开锅了,热气腾腾的屋子里弥漫着粽子的香味。

粽子刚出锅,母亲就让我给村子东头我的小伙伴柱子家送去几个。柱子的妈妈长年患病,家里特别困难,柱子平时在家吃不到一个鸡蛋。

吃粽子蘸点红糖,吃着那才香甜呢。家里那点红糖平时是舍不得吃的,母亲怕我们几个馋小子偷摸吃,锁在柜子里。母亲从盛红糖的罐头盒挖出一羹匙,放到一个大茶缸里,冲上开水。这样冲的红糖水虽然不那么甜,但知道母亲是想方设法省着点吃。

吃饱了,我们哥几个就去疯玩,心里还惦记没有吃完的粽子。母亲说:“别吃凉粽子,又凉又粘的粽子吃了会闹肚子。”母亲怕几个馋小子吃冰凉的粽子坏肚子,就把剩下的粽子放到一个筐里,挂在闲屋的房梁上。母亲哪里知道,她几个淘气的儿子,就像反向的“猴子捞月”,二弟骑在我的脖子上,小弟骑在二弟脖子上,轻松地够着筐了。

小弟低声问:“大哥,妈知道怎么办?还不挨揍啊!”我瞪了小弟一眼:“吃完了才想起挨揍,晚了!”

其实,母亲不单单是怕我们偷摸吃得胃病,这点好吃的可是家里的细粮呢。爸爸天天体力活受苦受累,应该给爸爸留着。想到这,我一阵愧疚。

月白色的鸡蛋在粽子锅里煮,出锅以后鸡蛋皮变成棕色的了,好像老农晒黑了的脸庞。

端午节这天,家乡还有逛山的习惯。吃完早饭,我们这帮孩子每人拿着两个熟鸡蛋,去逛家乡的二龙山。我们登上二龙山顶玩游戏,把带来的鸡蛋藏在石头缝或者松树下,由大家分头去找。还有“顶鸡蛋”,就是把两个鸡蛋“头碰头”放在一起顶,谁的不被顶破就算赢了,赢的人就可以随便吃顶破的鸡蛋。我的小伙伴柱子个子很高,但身体比较单薄,外表看着大大咧咧,可心眼挺多。他和我们一起出来,却是一个鸡蛋也不带,我就把自己的鸡蛋分给他一个,让他和大家一起玩。他总是拿鸡蛋的小头顶我们鸡蛋的大头,鸡蛋煮熟了,小头是实心的,而大头则是空心的,所以柱子总是赢。大家带来的鸡蛋,大部分都进了柱子的肚子里。

中学毕业那会儿,柱子参军入伍了。临走前,我们互赠笔记本留念。我在扉页上这样写道:“为革命五湖四海聚,党召唤鹏程万里飞”。母亲还煮了好多鸡蛋让他带上。穿着军装的柱子那天显得特别精神,他和大家一一握手。在他走后的一个月,我收到他的一封信,他去了遥远的广州军区,同年参加了自卫还击战——为了祖国的安宁和家人的幸福,柱子永远地留在了那里……

到了粽子飘香的端午节,我就像回到了家乡,回到了童年。我怀着悠悠思念,遥望南天:柱子大哥,现在咱家乡富裕了,归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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