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行高速路

从阡陌纵横、曲折回环的田间小道，到穿山过海、流畅直达的高速路，历经千百年的历史变迁，只有站在时间潮头的思想者，才能领略到它雄浑的气势和开启新界的法门。我只是那茫茫人海的后知后觉者，偶尔站上一面高山，跳出山的藩篱，看到一个焕发勃勃生机的山外世界。有谁，能在高速路上欣赏风景呢？并将那璀璨夺目的景色，串成一颗颗珠圆玉润的菩提？

那次，车行成温邛高速，一辆捷达竟开出跑车的感觉。飙车！不需要对手。我一直心悸于赛车手的惊险刺激，只能当作影视和游戏的视觉大餐，并不能身体力行地去落地。路上，车辆甚少。此时，大道仿佛为我一个人而开，我将车速控制到120公里，最快时速140公里，车子像一头野兽，也像一支利箭，向前疾驰。两边的近景，可以用风驰电掣地向后退来形容，远处的山影也徐缓地向后移动。这时，飙车的最佳感觉就是天地宽阔、大道通达，并不需要狭路相逢、生死相搏的对手。

有时，一些事情我们是无法掌控的。天光暗淡，乌云从山那边漫过来，可见度急剧下降，冷雨打落在车挡风玻璃上，清晰的击打声由轻至重，溅跳的水雾朦胧了车窗外的景物，一片水雾中，唯有将双闪灯打亮。一场瓢泼大雨，阻碍了车的脚步。平坦的路面忽然起了水洼，因水的浮力，改变了轮胎的前进轨迹，我不得不将车靠边停下，一任雨打车窗……

雨过天晴，天地间仿佛被清洗了一遍。路面上湿润着，干净得没有灰尘，路旁的绿化带，远处的树影，抖落了身上的雨水，每一枚叶片显得更加莹润鲜亮。来自大地的气息掩盖了世声喧嚣，一声鸟叫让春光更明媚。被雨洗过的远山，平常只是朦胧的影调，这时完全可以看见它的风骨和脉络，它像是你心底里难畅的心曲，终于可以一展歌喉，忍不住唱响动听的旋律。哪怕，这声音在别人听来，是一只乌鸦的聒噪。那么，蠕动的喉节，尽可以抒写我们无声的语言；我们失真的瞳孔，尽可以再度放出明亮的天性。

其实，更多的时候，我们总是战战兢兢。虽然条条大道通罗马，我们却在半道上迂回了时光。我记得的，老成渝高速，少的是笔直畅达的写意，多的是曲折惊险的刺激，坡度高、转折大是它的特点。在驾校学到的驾驶理论，在这里是魔鬼存在，80公里的起步速度，在这里也开得小心翼翼，注意力高度集中。我时常感叹于那经常来往于两地、对于道路驾轻就熟的司机，像风一样“唰”地就过去，就像偶然看到绝壁上的蜘蛛人，惊叹于他们的一身绝技。

这样的时候，我们还是要感谢交通人，他们在路上安装捕风捉影的电子眼，让技高者，不得不让行于常人。减一减速，或许就是一条生命。事无绝对，就像快，有可能是绝技，也有可能是马路杀手。慢，虽然被一些人诟病，但却获得实在的安全感。见到道上一次比一次惨烈的交通事故，我们在心里给自己一些警醒，慢一些，再慢一些！千万不要让自己成为惨烈的过客！

我曾经发过一些感想，觉得高速路上鱼贯前行的车队，像极了蚂蚁觅食，纵观车的形状和颜色，又像极了老家青冈树上的“木儿丘丘”——一种五颜六色的甲壳虫。那种甲壳虫，我们小时常捉来当作耍活，用一根黑线系了，让它在空中飞，当它双翅振动，发出“嗡嗡”的鸣响，好听极了。有一次，我不小心将地上的一只踩死了，发出“呯”的轻响。这高速路上的车祸，更像这种甲壳虫的消亡。所以，车行高速路，安全第一。我们看到的是亮丽的风景，悟到的可能是惨烈的人生！